官莫北神情紧绷,眉眼间好似被什么粘住了,眨都不眨。
“官莫北,点蜡烛吧,我们一人许一个愿望怎么样。”戚南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
官莫北艰难收回思绪,眼珠子动了动,就像一直游荡在天上的灵魂骤然间被拽回地面。
他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重新点燃蜡烛。
水果蛋糕造型很普通,甜腻的水果,甜腻的奶油,没什么特别,不同的是往年插着的两根蜡烛,今年变成了三根。
“许个愿吧。”戚南风轻声说。
她的愿望很长,好像总也说不完,有些贪心,又有些不着调。
嘴巴里碎碎念,双手合十,很是虔诚。
“好了。”戚南风舒了一口气。
官莫北刚睁开眼,就看到晃在他面前的那张脸,她一脸的释然表情,就像愿望许了就一定会实现似的。
“官莫北,我希望你可以健健康康,每天开心。”戚南风弯着眼睛,不问自答。
官莫北揉揉她的脑袋,哽住喉咙,眼中光晕闪烁,“傻瓜。”
他正动情地望着女人,就听对面那道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
“不要像你祖父那样,他太血腥,不要学他,莫北,”
官景琛望着蜡烛呆呆出神,喃喃地说着,微蹙着眉,表情难得的认真。
但是稍一思量,就又笑了笑,“你应该不会,现在有人管你。”
料峭冬日被冻住的河水,结了厚厚的冰,但终究经不住太阳烘烤,于是融化成水,变成潺潺溪流汇入汪洋。
气息鲜活,生动,有人情味。
官景琛很欣慰看到他的变化。
他没做到的事,有人做到了。
“莫北,你现在就很好,不要再见血了,莫北。”
官景琛叹了口气,声音很轻,不易察觉,就像他突然一闪而逝的关心。
却终于有了点当父亲的样。
官景琛出神地看着远处寂寂夜色,院中的微光,被大片的黑暗笼罩。
他打起精神,过往回忆如幻灯片穿梭在脑中,神情越来越痛苦,不敢去想如果官莫北知道真相,会是怎样的失控癫狂。
不要再见血了……
官莫北没有答他的话,阴沉着脸,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但最终都掩埋在墨色中。
半晌,他缓缓动了动,嘴角勾起,带着一声嘲笑,大拇指在打火机上机械地按着滑轮,一下又一下,窜出一坨虚张声势的火苗。
笑容凝固,只剩冰冷的弧度。
胸中凝结着的憋闷气息,像是撑得要爆炸的气球,里面胀满了浑浊的空气,几近透明,在撕裂的边缘噼里作响。
“你这样活,是你的选择,但不是我。”官莫北望着父亲那张风平浪静的脸,无力,无奈,又憎恨。
他重重放下酒杯,酒水顺着桌沿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汇成一个浅滩。
官莫北猛然起身,拉着戚南风往外走。
大步流星,走路带风,大掌青筋毕现箍得很紧。
自然是没人拦他。
眼前是望不清前路的夜色,身后是孤寂的那一盏灯。
官景琛不动声色地坐着。
戚南风还没搞清楚状况,随着他一脸懵地迈动脚步,脑子也不太好使。
怎么许个愿的功夫,蛋糕都没吃一口,两父子又翻脸了。
秋夜微凉,她又喝了酒,虽然酒意散了不少,可这时却像个魂游天外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