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被沈彻这一番倔强又忤逆的话语气得怒极攻心,那脸色已然涨成了猪肝色,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他咬着牙,再次高高扬起了手,那手掌在空中微微颤抖着,看架势是恨不得狠狠再给沈彻来上几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明白此刻事情的严重性。
沈彻却全然不惧,反而梗着脖子,一下子抬高了身子,直直地迎了上去,那眼神中满是决绝与不甘,大声喊道:
“爹!你要打便打吧!反正我是绝不会去景王府的。您想想啊,那沈姝华是个什么人啊,她如今可是满心的算计,即便我去了景王府,就她那副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借机行事,变着法儿地让咱们难堪。
到时候,咱们国公府可就真的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了!旁人不知道会怎么在背后指指点点,嘲笑咱们呢!难道咱们要眼睁睁地看着镇国公府的尊严,就这么被人放在地上肆意践踏吗?!”
他说得慷慨激昂,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他满心的愤懑与委屈,那话语在这屋子里不断回荡着。
沈国公扬在半空中的手陡然顿住了,就那样僵在了那儿,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儿子,一时间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心里头虽依旧气愤不已,可也知道沈彻这话并非全无道理,去了景王府,确实可能会陷入那般尴尬又糟糕的境地。
他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失望交织的神情。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衣袖狠狠一甩,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直接转身离去了,那背影竟透着几分落寞与萧索。
沈夫人在一旁瞧着这父子俩闹成这样,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无奈,等沈国公一走,她赶忙上前,皱着眉头责怪沈彻道:
“你这孩子,没事干总去招惹她干什么呀!她都已经和咱们府断了亲了,你就该离她远远的,省得生出这些事端来。如今倒好,惹得你父亲这般不高兴了,你看看这闹得,唉,可如何是好呀!”
沈夫人边说边轻轻戳了戳沈彻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埋怨。
说完,她赶忙提起裙摆,加快脚步去追沈国公的步伐。
沈彻待在原地,只觉得心情奇差无比。
一方面,因为自己之前的冲动之举,已然损害了国公府的名声,外面那些难听的传言就像一根根刺,扎得他心里难受极了。
另一方面,自己的行为更是让父亲对他失望透顶,往日里父亲对他的那些期许与疼爱,仿佛都随着刚刚的那场争吵烟消云散了。
而且,就连许慕言,自那日在发生了那些事儿以后,都像是在刻意躲着他似的,他几次相邀,许慕言都只是委婉地拒绝,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想到这儿,沈彻心里对沈姝华的怨恨又更深了几分,他暗暗咬着牙,在心里把沈姝华骂了个遍,觉得这一切的不顺与糟糕,都是沈姝华带来的。
而此时正在自己的住处专心研究灵犀针的沈姝华,正全神贯注地思索着如何能更好地发挥它的妙用。
忽然,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心中暗自纳闷,也不知是谁在背后偷偷骂她,可想来想去,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继续低下头,自顾自地在纸张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自从那日和云翳一起从靖王那隐秘的密道中惊险万分地逃出来后,云翳的身体便好似落下了病根一般,那胸口时常会隐隐作痛。
严重的时候,每一次发作,云翳都一身冷汗,疼地瑟瑟发抖,腰都直不起来。
沈姝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无论她用什么办法,好似都无法缓解他的痛楚,得了这灵犀针以后,她仿佛找到了救命良药,兴许,能减轻云翳的痛苦。
于是,这些日子以来,沈姝华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这症状的研究当中。
她翻遍了各种医书典籍,请教了诸多有名的医者,又结合着云翳的具体症状,反复琢磨、不断尝试。
终于,在历经了数个日夜的钻研后,如今总算是有了重大的进展。
她研制出了一套独特的施针之法,只要等云翳回来,便可以依照此法为他施针,她对此法极有自信,想来定是卓有成效。
而现在,沈姝华却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亟待她去处理。
这段时间,京城里一直流传着一些关于昌乐郡主梁月仪的传闻。
据说这昌乐郡主梁月仪,生性残忍,行事狠辣,平日里草菅人命那都是常有的事儿,对待下人更是极为暴虐,常常以折磨人为乐。
南阳王府数次出手,依然不能阻止流言的肆虐。
京城中人认为此事定非空穴来风,可到底南阳王府势大,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私下里偷偷议论。
她在城郊有一个极为隐秘的庄子,里面藏满了被她所虐待过的人。
不管是府里稍有差池的丫鬟小厮,还是外面那些不小心得罪了她的普通百姓,只要出身不算高贵,而她又笃定这些人得罪不起南阳王府,她便会命人将其强行掳走,然后藏入那庄子之中,让他们在里面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王府的探子便是探到了这庄子的位置,据探子来报,城中流言所言非虚,只重不轻。
沈姝华很是惊诧,心中愤慨不已,一想到曾经凝香在她手下受尽了欺凌,她再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无辜之人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受苦。
当下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前去一探究竟,若那些传闻属实,她定要想办法将那些受苦之人解救出来,也好让昌乐郡主受到应有的惩处,绝不能任由她这般继续胡作非为下去了。
沈姝华动作利落地换了一袭做工精致的男装,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穿在她身上,显得身姿挺拔又潇洒不凡。
她仔细地整理着衣衫,将领口处的褶皱抚平,又将束发的丝带系得恰到好处,再配上一顶精巧的书生帽,帽檐微微下压,遮住了些许眉眼,如此一番装扮下来,竟丝毫看不出她原本女儿身的破绽。
一旁的春草看着自家主子这行云流水般的换装动作,又瞧着那宛如翩翩佳公子般的扮相,由衷地发出感慨:
“主子这乔装技术当真是出神入化!您瞧瞧,这现在站在这儿,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哪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奶油小生呢,生得这般俊俏,那眉眼间的神韵,还有这举手投足的气度,简直和真正的公子哥儿没什么两样。”
春草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啧啧称赞,眼中满是钦佩之色。
沈姝华听了春草的夸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还带了几分戏谑之意,她扭头看向春草,眼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同她说道:
“没关系,不用羡慕,你也有份!”
春草先是一愣,满脸的疑惑,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问道:“我?”
她实在是没明白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还在琢磨着,主子这乔装打扮的本事自己羡慕也学不来呀,怎么还说自己也有份呢,难不成是要传授给自己这乔装的技巧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