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盖缓缓打开,嘉庆帝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这,这!”
他勃然变色,吓得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胆!容笙!你这是何意?!”
那锦盒也被他失手扔到了地上,小太监忙低头去捡,瞬间也吓得脸色一白。
那盒中竟然放着半截手掌,血迹已干涸成了褐色,散发着一股血腥之气,手指却紧紧攥着一块翠绿的碧玉。
永宁公主也怒道:“竟敢以污秽之物恐慌陛下,容笙,你疯了不成?!”
“公主与陛下莫惊,这血迹乃我大周将士征战沙场所流,并非邪物,反而能护佑陛下吉祥安康。”
容笙挺起背脊,他声音低沉,却一字字说得清晰。
“此乃我兄长半截断掌,手握的是容家祖传的平安玉。每次出征,母亲都会备好庆功酒,再亲自将它系在兄长腰间,保佑二人平安归来。”
“可惜,灵玉虽好,却未能保住父兄平安,母亲也没等到他们回家喝一碗庆功酒。”
他语气不急不缓,没有哀怨,亦没掉泪,只是平静的讲述,却无端让人觉得悲凉。
“沙场惨烈,父兄没留下一副完整的尸骨,但兄长手中依旧紧紧攥着这枚玉佩…”
“我容家满门忠烈,世代为国尽忠,臣猜想,兄长临死前一定是挂念着大周,挂念着陛下。”
“今日盛宴,歌舞升平,臣将这玉佩奉上,祝福陛下平安百年,也算是了了兄长遗愿!”
满座皆静,落针可闻。
云青钰仰头饮下一杯烈酒,双眸泛了湿意。
怕是这些贵人日子过得太舒服,忘了如今大周四海升平,海晏河清,都是边疆战士用命换来的!
嘉庆帝想卸磨杀驴,想让世人忘了尊贵高台下埋葬的森森白骨,容笙却偏要让众人记起。
记起他们身上的每一寸华服,桌上的每一道肉糜,里头都藏着容家军的骨血!
烈酒过喉,她心中忽然觉得畅快。
这世间的仇恨只会被掩藏,不会消失。
她的仇恨,亦是如此!
嘉庆帝对着血淋淋的盒子呆了半晌,似是被容笙吓到,哑着嗓子命人收了起来。
有了这一幕,方才盘算收回兵符的事,也无法再开口提了。
容家军为国覆灭,如今尸骨未寒,他便要收回兵权,岂不令天下百姓寒心?
不仅不能提,还要赏。
嘉庆帝赏了容笙黄金五百两,又宽慰了几句,才叫他退下。
席间气氛一时沉静了起来。
云侯爷见状,使了个眼色,叫手下抬上了准备好的高木箱。
这里头是他为了此次金菊宴,为嘉庆帝准备的好东西。
足足派人寻觅了半年之久,又花了他整整两千两白银,就是为了在今日宴上一鸣惊人,给嘉庆帝一个惊喜!
他心里得意地盘算着,没发现身旁的季淑然在看见这木箱时,目光变得无比慌张。
云侯爷刚要起身,忽然被她扯住了袖子。
“老爷!”
季淑然慌道。
“不如,不如换个东西送陛下?我记得家中库房有柄上好的玉如意…”
“这无知妇人,你懂什么?!玉如意怎么和这宝贝相比?”
云侯爷一把甩开了她,笑着道:“你看着吧,我云府的好日子要来了!”
季淑然拦不住他,眼见云侯爷已走到了台前,她面色惨白,险些昏死过去。
那里面的东西是好,可…早被她偷偷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