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要么是自己复生的时候力量乱冲才导致记忆出的问题,要么就是这些东西被储存在分枝里面,随着分枝的丢失也丢失了。
谢坠凌也是同样,他都不记得以前的自己了,丢失的肯定更多,但是他的力量又没丢,所以他又是把这些东西存到哪里去了?
越想,白采的脑子越清醒,索性从床上坐起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外面风吹过的时候,好像有什么异样。
他走到窗边拉开纱帘,然而外面除了月光以外什么都没有,唯独一点点香气勾着他,让他的脑子里面陡然勾勒出了个场景:是白天才被他找回分枝的那个裂谷。
在他取回自己的枝条时,其实并非所有的妖物都被他清除掉,有些微弱得实在是没眼看的妖物藏匿在附近,他没那个心思一网打尽,任由他们被强大的风给卷跑了。
但到了现在,他们竟又吭哧吭哧地跑回来,借由自己留下的丁点痕迹拼命地招手,像是要给自己传递些什么讯息。
自己认识他们吗……
就这样随意给他传讯,让白采有种被冒犯的不悦,眉眼不高兴的压了压。
但他确实有点想知道,裂谷真的是自己复生以后经过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会在那里停留,就连携带着分枝的妖物们都会循着踪迹而来?
别的分枝的下落,这些胆大包天敢跟他传讯小妖们,会知道吗?
就这样低沉着张脸在窗边站了很久,白采轻轻地招手,瞬间空气里面的花香轻微浮动,如若不注意的话,就好像只是有夜风吹拂而已。
可短暂的讯息与警告,已经随风散了出去。
……
……
第二天清晨,局里有个正式的会议。
监察队也在,很显然就是为昨天调查裂谷而开的。
当时谢坠凌可以不告诉监察队任何事情,毕竟任务是他的,其他人只拥有全力支持他的义务,却没有让他分享的权利。
但监察队毕竟就是为此而来,不论如何从流程上这个会议都必须得拉起,所以天刚蒙蒙亮,会议室的灯便亮了起来。
谭乌跟申燃照例来得早,谁知道刚踏进屋,却发现罗单铭竟然已经带着队员在了,看到他们后微微颔首示意。
谭乌扫视一眼,队里少了个人。
是昨天打听白采的那位不见了。
谭乌暗暗心惊,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走过去跟罗单铭寒暄起来。
奇异的是,她明明都已经做好了这位队长旁敲侧击昨天调查结果的准备,可谁知道对方什么都没有问,寒暄就是寒暄,到最后都把她弄得心惊肉跳,生害怕里面还有什么陷阱。
就在这时,谢坠凌的身影推门进来。
“谢队。”谭乌跟申燃立马站直。
没想到的是,就连罗单铭都倏然起立,那副略微紧绷的姿态,与刚才跟谭乌泰然自若寒暄时,简直判若两人。
“……”谭乌的表情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古怪,开始猜测他是不是在裂谷的时候受到过什么创伤,更或者说昨晚他队员出事的时候他也遭到过毒手?
但来不及多想,谢坠凌碎冰般的声音响起,“你们在等裂谷的调查结果?”
说调查结果有点过了。
罗单铭回想起昨天在他面前允诺的那些,心里面稍稍定了下,温声道:“主要是还想要个定论,昨天不就只有谢队见到过藤兰的痕迹吗?”
“那不是藤兰。”谢坠凌冷淡地抬眼,“我说过了。”
罗单铭顿住,看着他清凌凌站在那里的姿态,心头突然强烈地打鼓。
“我的”那两个字至今还在他脑子里面反复震荡,有那么瞬间他觉得谢坠凌并没有说假话,可更多的想法却是认同,认同谢坠凌在这样偏执的情况下,即便那真的是藤兰他也会说不是。
而现在自己要做的,不是站在监察队的立场上去反驳他,强迫他把真实的信息吐露出来,反倒是要让特管局也相信这点。
因为藤兰也不能是特管局的。
只能是属于谢坠凌的。
习性
罗单铭,监察队倾尽资源培养的人。
同样是少年天才,他不但在屠妖纪录上战功赫赫,还拥有非常强大的心素质与控场能力,好几次危险程度为s的任务里面带着队员几乎毫发无损地返回,还完美地解决掉难题。
倘若没有谢坠凌,他的前途也应当是一片光明。但正因为谢坠凌的存在,所有人口口相传的都是谢坠凌的暴戾、强大与可怕,令他的光芒黯然失色。
被碾压了这么久,罗单铭心里没有任何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些想法在裂谷中的时候,又由于亲眼见证过自己与谢坠凌的差距而释然。
罗单铭最大的优势便在于他稳定的精神内核,更何况他想要的本身就不是组织里面的位置,而是远超过这些纷争更伟大的东西:自然与奥秘。
所以此时在会议上,罗单铭格外平和。
谢坠凌说没有就是没有,在其他同伴义愤填膺的时候他就安静听着,偶尔出声控场,但是没有半分言语相逼的意思。
好在因为昨晚突然减员,同伴们大抵也明白了谢坠凌的底线在哪儿,最后连“怎么可能找到的是你结契妖怪的东西”都没敢问,只能忍气吞声。
其实谭乌跟申燃听到这里时也有点失望。
原本裂谷的动静比其他地方都大,他们还以为真的会找到什么呢,谁知道白采也丢了分枝……他们藤系植物这种东西都这么脆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