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在意自己,只痴迷于绘画,有时甚而连作息时间与饮食习惯都大幅度颠覆,导致由美子不得不冷下脸来亲自将她从她那个封闭自我的空间里拉出来。
周助其实曾认真地思考过若是在此刻忽然得知诗织姐姐病危什么的,他大概也不会太惊讶。
但很幸运,她依旧活到了十七岁。
而在不二诗织的十七岁里,她第一次接触到了能让她学会在意自己、不用他人拉扯便自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光。
那即是宇内天满。
他长得很帅气,无论是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还是那头纯黑的发色。只要是宇内天满,那不管怎样都是看不够的。
他站在球场上的模样很帅气。
明明个子不高,跳起来的那一瞬间却如同飞起来了一样。
他帅气又可爱。
明明是总被他人调侃的不服输性子,在她面前总是无端变得有些笨拙。或者说是,可爱到有些犯规了。
宇内天满、udaitena、うだいてんま。
她曾在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地书写下他的名字,也曾将其无声地在舌尖上翻滚,而无法道出的却是掩在名字之下的喜欢。
告白似乎很困难。
无论是手写的、告知的,还是其余。一旦决定要告白就说明得做个了断了。
不二诗织其实一点都不勇敢。
虽然能看恐怖片,但很胆小。
她总在害怕所得到的回应会是什么。
而兴许是知晓她的担忧,由美子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表情很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安慰,又好似不是。
“可是,诗织,你认为他不喜欢你吗?”由美子笑起来,对她眨了眨眼,语气轻快,“我看倒不一定呀。”
诗织没有吭声,只如同发呆一样,顺势低下了脑袋。由美子其实并不能猜到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她所担心的,其实并不是宇内他究竟会不会喜欢自己。
不二诗织一向都知道自己的不正常。
她的私欲、贪欲——她那些不想被他人知晓的所有私心,都始终是如同大石子那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上。
画画是她解压的方式。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便逐渐成为她宣泄情感的产物了。
可那不应该,艺术明明是纯粹的。
诗织厌恶着、难过着这样的自己。
她明明;
明明——
“这么说有点不礼貌……但非常抱歉,贸然打扰到你——”宇内颇有些局促地抿起了唇,不大自然地笑了笑,看着她,好半晌,才轻声道出那句——
“诗织,”他喊了她一声,“你可以、在比赛开始前祝我胜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