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健哥故作模样:“难道我们不是在谈正事?咳,有话就说嘛,害得我和你瞎扯了半天。”
谁在瞎扯呀,这小子果然刁滑。钱掌柜不和他废话了,直言道:“咱们在一起玩赌三年了,这些年钱某借贷给健少你的银子也不少了,你看是不是先偿还一些?钱某也不是阔绰之人,处处也要花银子不是?”
鬼鬼祟祟带自己到密室原来是讨债来了,小健哥打了个哈哈,故作豪气道:“拿账本瞧瞧,总共欠你多少了?”
钱掌柜连忙将怀里的账本掏出来,递了过去,道:“前前后后,一共六十万两。”
“吓!”
仿佛晴天打了个霹雳,震得小健哥双耳轰鸣,身子三两抖,总算没有摔倒在地,深感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会……这么多?”
小健哥脸色有些发白,有些难以置信,虽然这些年玩赌大手大脚,输钱便向钱掌柜借贷,且从来不看账本,但这个巨大的数字还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钱掌柜从小健哥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惶忧,不动声色道:“若不信,请查看,这账本上都记得清楚呢。”
说着把厚厚一本账本放在桌上,推到小健哥面前。
小健哥一把抓起账本,随意翻开一页,只见上面歪歪扭扭满是自己的名字,名字下面都印着血红指纹,正是自己每次输钱借贷的签名和手印,每页的签名手印密麻如蚁,难以统计究竟有多少条,让人一看只觉眼花缭乱。
直看得小健哥昏头转向,烦躁地道:“每次输钱不过就是千儿八百,怎么会欠下如此之多,这也太夸张了吧?”
钱掌柜道:“令狐小少爷,你每次输钱是不多,平时最多也就五六千两,可是这几年下来,累积起来数额就可观了,白纸黑字记着清楚,令狐少爷无需怀疑。
要不,让钱某再给你详细算一遍,或许这数目还只多不少哩。”
小健哥暗骂:“奶奶个熊,说好了日后本少当家了再偿还,现在就催老子了,老子现在还没当家,身无分文,哪里的银子伺候你。”
忽地念头一闪:“这个时候可不能装可怜,如果这时候哭穷,最容易让这老奸巨猾的家伙起疑,若是怀疑我日后没有偿还能力,到我老子那里告上一状,那可就吃不消了。”
于是故作豪迈道:“不必算了,不就这点银子嘛,还不够本少一年开销的呢。
你放心,这六十万两银子先记着,日后只要本少爷当家做主了,所欠赌债连本带利全都还给你,一文钱也不会少你的。”
小健哥与钱掌柜自赌场相识以来,就深陷赌瘾不能自拔,苦于没有赌本,便向钱掌柜赊欠赌资,许诺日后继承家业后再以等值家产相抵,这是两人私下里商定的协议,不料今日钱掌柜突然开口讨起债来,岂不是不守信用?
其实钱掌柜并非是为逼债,只是打着幌子另有企图。
见小健哥上套,干笑一声:“令狐少爷误会了,钱某并非担心你还不上借款,只是给你提个醒,这赌债越攥越多,到时候你可要有所准备呀。”
小健哥却不知他话中别有用意,以为就是追债来着,不耐烦道:“准备啥?我家财万贯,随便拿出一点还抵不了你这点小钱么?
你应该清楚本少爷的境况,现在家中老子当家,紧握财政大权,本少折腾不起来呀。等我日后继承家业,就你这点借款还不是小kiss呀,你担心啥呀,怕我还不起呀?”
钱掌柜连忙歉声道:“清楚,清楚,令狐少爷的前途钱某十分之清楚,健少现在还年轻,虽然还在家中做不了主,但日后令狐家族的家业还不是交给你,到那时候,随便从金库里取出一点还不值个百儿八十万,钱某自然不会担心这区区六十万两欠银。
呵呵,有健少这句话,钱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总算暂时稳住了这个讨债鬼,小健哥松了口气,心中却在思忖着这六十万窟窿该当如何填补。
正在大伤脑筋时,钱掌柜又探口道:“不知令尊的病情如何了?”
这厮突然关心起父亲来了,小健哥回:“还是老样子。”
钱掌柜故作悲天悯人地道:“令尊的病也有些年头了,这病难治呀,多年来久治不愈,着实令人堪忧呀。”
“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假惺惺关心我老子的病情,还不是想咒我老子早点死呀,这样就可以早日向我索债了。娘地,没人性的黑心贼。”小健哥岂能不知钱掌的一番心思。
想起身患重病的父亲小健哥心中就一阵酸楚,回想往事,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正是父亲将自己一手拉扯大,自己和父亲的感情难以言表,父亲无疑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父亲身体本来十分康健,对自己期望很高,只怪自己不争气,不学无术,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才把父亲气出这么一身病。这几年来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变成了花甲老人,每当看到父亲慈祥善良却日益衰老的面孔和孱弱佝偻的身躯,小健哥心中就有一种负罪感,深感对不住父亲,为自己的无知忏悔,也曾下决心痛改前非,怎奈劣根难除,何能自律,还是处处惹父亲生气,年复一年,到如今父亲都快被自己气死了。
耳听钱掌柜不阴不阳的话语,小健哥冷冷地道:“家父的病情你应经很清楚,就是你时常挂在嘴边的病入膏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