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伏黑甚尔的行动力,他完全可以一边干家务一边出门工作,但这么多年来,他的社会化程度还不如邻居家养的金毛犬。
他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社会人格每月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工作时限,根本不满足长期外出工作的要求。指望他像普通人一样西装革履、早出晚归、笑脸迎人,不如指望小咪和丑宝提上公文包出门上班。
伏黑幸对他的要求仅限于,在亲朋好友面前能说人话即可。
“现在你面前正摆着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五条悟慷慨激昂道,伏黑甚尔怀疑套住自己他是不是能拿到提成,“能帮忙减轻老婆的负担,让老婆不再那么辛苦,这难道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吗?”
“——更重要的是,你还有零花钱给幸小姐偷偷买礼物,你们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快到了吧。”推销员推推鼻梁上的墨镜,握拳一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哇。”
伏黑甚尔可耻地心动了。
五条悟说错了一点,伏黑幸并不管束他的零花钱。只是伏黑甚尔本人脱离咒术界和赌博后,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
他的私房钱大把大把地攒着,最大的开销就是带伏黑惠出门买菜,顺便买两盒章鱼小丸子,他吃一盒半,伏黑惠吃半盒。
但房贷确实是一个大问题,要是他能尽早解决房贷问题,想必伏黑幸下班和同事们喝酒都会更有干劲。
伏黑甚尔双手抱臂,警惕道:“有话直说,你想干嘛?”
他的戒备不过是徒劳,猎物已踏入猎人的陷阱。五条悟微笑,从怀里掏出一卷名单,他抖了抖。名单啪地展开,末端不停下垂、下垂、落地,滚到伏黑甚尔脚边。
他眼尖看到了名单上一些陌生的名字。
“禅院真希……禅院真依……乙骨忧太……祈本里香……”
禅院这个姓氏狠狠触动了伏黑甚尔的神经。他的兴致顿时消下去,“别找我。我对咒术界那个破地方没兴趣。你想和他们一起发烂,就自己去垃圾堆里待着。”
“你本来就欠我一次人情。”五条悟叉腰。
伏黑甚尔脸皮极厚,“那也只有一次。”
“金盆洗手的隐居生活可不好过哦,那群老东西脑袋里在想什么不是你能决定的。”五条悟故作苦恼。
他蓝色的眸子里泛着冷光,说的每一句话都寒气森森,“你自己心里也隐隐有所察觉吧,惠和他妈妈不一样,他能看见丑宝。”
在伏黑幸的爸爸妈妈成佛前,伏黑幸时不时也能看到咒灵,但在父母离开后,她慢慢地连丑宝也看不到了。
可伏黑惠出生没多久,就能看到家里丑不拉几的咒灵。伏黑甚尔曾经把丑宝扔给他当安抚玩具,敷衍小婴儿。
他说到了关键点,伏黑甚尔瞳孔微动,“一个普通的咒术师对禅院没多大吸引力。他随他妈妈,以后会在正常的人类社会工作、生活。”
五条悟反问:“你觉得他只会觉醒普通的术式?”
伏黑甚尔知道五条悟有一些奇遇,这家伙几年前就在几个放心的人面前宣称自己是现实里的预言家。
游戏外的预言家道:“你的运气很差,我听*说你赌博从来没赢过。玩游戏也总是投出最坏的点数。不过你的儿子中了天赋彩票。”
墨镜映着寒光,“他们一定、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带回禅院家的。不管他是禅院的希望还是威胁,都不可能流落在外。”
“少危言耸听了。”伏黑甚尔面色阴沉道。
他对上五条悟,劝说者的胜券在握与他的强掩焦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会给你点时间接受现实,希望下次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五条悟轻佻地将名单塞进伏黑甚尔手中,像一个能操作镜头的卡通人物,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天空尽头的最后一抹蓝紫色淡去,夜幕沉沉,街道两侧的街灯接替了太阳的工作,照亮大街小巷。
伏黑甚尔心思沉沉地回到家。中岛敦和伏黑惠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见到伏黑甚尔回家,纷纷和他打招呼。
“欢迎回来。”
“卫生都收拾好了。”
伏黑甚尔问道:“幸呢?”
“幸小姐在二楼。”中岛敦道。
伏黑甚尔转上二楼,卧室的门没关严,开了一条缝。
他透过门缝看到伏黑幸膝头摊开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咬着笔帽记账。
“这个月的房贷……冬天上班的时候赶早班车好冷,要不要买车呢……敦的学费是……啊,小惠马上也要上学了!”
伏黑甚尔推门进去,“家里的钱不够了吗?”
“用我的工资支付每个月的费用,有一点点紧张。”伏黑幸捏出二指,比了一个很小的空隙,“但是我们家还有存款,所以不着急。”
伏黑甚尔沉默片刻,道:“五条那家伙有工作要介绍给我。”
伏黑幸警觉地竖起耳朵,“怎么,他想招你去当陪练沙包?”
伏黑甚尔道:“他想让我替他办事。”
伏黑幸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的不情愿,“是咒术界的事情吗?”
伏黑甚尔点头。
他坐到床边,拿起伏黑幸的记账本,一页页地翻。
“虽然五条肯定是一个大客户,给钱不会手软。但我对咒术界的烂事没有一点兴趣。”
伏黑幸端着下巴思考,道:“五条君有他自己的分寸,他应该不会找你做特别过分的事。”
伏黑甚尔扫过记账本上的一个个数字,直观地感受到家里的日元全都长上翅膀,哗啦啦飞走。
他的声音不自觉变低,“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回咒术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