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先前见到他还是一副惊喜的模样,可脱口而出的呼唤,却隐隐有了哭腔。
少女情思,对待喜欢的人,总是再也撑不住坚强。
“很疼吗?”他微微送开她,重新凝望起她的手掌。
娘子粉嫩的手心里,赫然粉红色的伤疤。
不重,浅淡的划痕。
他都知晓,那是去年她受伤留下的疤。
梁昀心里不由得一抽,她那样怕疼的娘子,一定流了许多眼泪吧。
盈时低垂着头,忽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在的将手往回缩了缩。
她察觉到他的愧疚,软声安慰他:“没事儿,早就不疼了。”
见他情绪依旧不高,盈时连忙将他的左掌也拽了出来。
男人的大掌,比她大了一圈不止,手掌心赫然也有一道伤疤。
盈时伸出柔软的指尖,延着他那道伤疤线条描绘,而后仰起头,朝他说:“你瞧,你有疤,我也有疤。这样才像是夫妻对吧。”
她小脑袋瓜子里总有自己的浪漫,梁昀再是低沉的情绪,被她一句话惹地哭笑不得。
他往她的榻边坐下,重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盈时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她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处飞快有力的心跳。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这般静静地相互拥抱。
久别重逢的二人还未来得及说上两句话,融儿似乎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自摇床里坐起来。
便看见一个高大的人搂着他的阿娘,两个人姿态亲密的模样。
融儿瞪着圆溜溜的眸子,以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察觉自己存在的男人,他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这个男人在跟自己抢阿娘的拥抱。
“娘亲,抱……”融儿连忙奋力迈着两条小短腿,瞪着一对圆圆的瞳仁从摇床边往外爬。
他一面爬一面警惕地看着那个依旧搂着阿娘的男人。
男人回眸,与他四目相对,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显然,时隔太久,融儿早就对这个当初一把屎一把尿仔细照顾他长大的父亲忘得一干二净。
而梁昀亦是太久没见到小家伙,神情很有些微怔,不想小家伙已经长这么大了,会走会喊,甚至会姿势娴熟的翻越摇床,且对待自己全是警惕的小眼神。
好在,梁昀不会生自己孩儿的气。
他走过来俯身,伸出宽大的手掌,将还未来得及翻出摇床的小家伙提溜起来,将小家伙高高举起。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唤融儿,是吧?”梁昀挑眉,问他。
“啊呜……”小家伙第一回体验被人举着这般高,仿佛一切都变得小了,他体验到了前所未见的高度,顿时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像是生怕被男人摔下来,四只小蹄子在空中挥舞。
“你是谁?”小家伙警惕的瞪着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眸子,皮肤遗传了来自父母的皙白,好一副招人疼爱的漂亮相貌。
“我是你父亲。”
……
梁昀回来未久,瞧过了妻儿,便又往前院去了,也不知去做什么。
少顷,章平便来给盈时呈递了一封书信。
是梁昀带回来的,不过他却是叫章平转交。
“主子亲手收敛的三爷,是……是三爷给夫人留下的……”章平简直不敢去看盈时的面色。
好在,盈时并未有旁的举动。
她收到信的瞬间微怔,几乎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盈时咬着牙缓缓接过信纸,那信纸轻飘飘的,却像是一块石头沉甸甸压在她心头。
她没有说话,转身出了远门,迎着绿荫掩映的廊下一路奔出,花裙都能跑出影来。
她一路忍着怒意,往前院去寻梁昀。
果真如她所想,梁昀根本没在处理什么政事,他一个人遣退了左右,待在书房里发呆。
他见到盈时红着眼眶走来,微微一怔。
盈时却已经将那封信原封不动扣去了他的书案上。
“我不要,还给你。”她道。
梁昀顿了顿,眼神中说不上来的晦暗:“他…给你留下的,你看一眼吧。”
他可以察觉到她每一次肩头轻轻的颤抖。
她明明在颤抖,却依旧摇头。
盈时听着自己的嗓音还算冷静,冷静到近乎冰冷的平稳:“不了,不看了。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就请你帮我拿去烧了吧。”
语罢,盈时再未留情,转身欲走。
梁昀却是猛然站起,几步间追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