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了闻身上,浑身都是酸臭的酒味。
“本世界剧情开始输入。”
江翌耳边刚传来一道冰冷机械的声音,额头就传来一股强烈痛感,他深深蹙起眉头,忍不住抬手要去敲打。
根据剧情回忆,江翌算是弄清楚自己当前的处境。
此时是九零年代,全国经济正在快速起飞,但江翌毫无感觉,因为他所处的江家村,在山旮旯里。
贫困县中的贫困山村。
他们的村子处在半山腰,土地贫瘠,山路崎岖泥泞,一个家庭整年的收入都没几百块。
有门路出去打工的年轻人,都走了,导致村里的男人娶不上老婆。
江翌长得是不错,身高腿长,模样清俊,但家徒四壁,为人不勤快,这个村又是出了名的穷,没人愿意嫁。
江母十几年前跟人跑了,对方有点小钱,怕江父去闹,留下一笔钱,想要息事宁人。
江父拿了这一笔钱,买了辆小三轮,去镇上和公交车抢生意,拉客赚钱。
他三毛五毛地攒,一开始供江翌读书,结果他初中没读完,无所事事在家闲逛,抓鱼打鸟,当个混子。
江翌一晃就到了二十多岁,真的不能再拖,寻常人家二十岁出头就娶媳妇,再不去成了村里老光棍,全家人都没脸见人,更对不起列祖列宗。
江父攒到了五千块彩礼,通过媒人介绍,给苏家送了过去,定下了苏家的大女儿苏云。
苏云长得亭亭玉立,而且刚初中毕业没两年,据说干活勤快,能吃苦,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干。
她的亲生母亲早死了,后来娶的继母泼辣得很,苏云小学的时候就得早起割猪草,喂鸡鸭,冬天还得烧好热水才能去学校。
江父用五千块“定”下苏云。
苏家更穷,苏母生下苏云去世,后来苏父另娶,连生五六个都没生到女儿,罚款都不知道交了多少。
苏父有一种不生到儿子不罢休的气势,哪怕家徒四壁,也还在努力。
一见是五千块,苏家全家人眼底都冒星了,得知苏云不肯嫁,更是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对待苏云最看重的苏老太太非打即骂,又在苏老太太死后,近乎是绑着苏云嫁过去。
哪有什么婚礼,就连苏云穿的红嫁衣,都是堂姐穿过的,在村里摆上几桌酒席,就算嫁了。
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在这种极度重男轻女洗脑和压迫的女孩子,就认命了,一辈子就这样。
江翌更不想娶,他没有半点感激江父。
他很清楚,江父这么做,就是怕他们家成为全村笑话,给他找一个儿媳妇,算是完成使命。
果不其然,婚礼草草结束后,江父又变回抽烟酗酒的模样,偶尔还发酒疯,是江翌记忆里最厌恶的样子。
江母就是这么被他打跑的!
江父没潇洒快活多久,突发心脏病死了,让江翌更加迷茫。
就算江父多么没有作为,有对方在,家还像个家,他还有父亲。
江父突然死了,江翌变得浑浑噩噩。
江翌本来就没有本事,正经工作都没干过一天,成天混日子,江父的离去,让他越发惶恐。
“咯咯——”
“咯咯咯——”
屋外老母鸡下蛋的叫唤声,打破了江翌的思绪,他抬脚走了出去。
明媚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正值中午,刚走出门口,一股热气就迎面袭来。
江家住在半山腰,后面是山,前面是很高的陡坡,所以得用围栏圈着,除了他们住的两间破瓦房,两侧还有一间黄泥堆砌的房子,弯着腰能够进去,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间房之前是江家两老住的地方,现在是杂物间。
厨房是用砖头和黄泥砌了半边墙,屋顶上用一些工地上不要的破布胡乱堆叠着,里面放着一个老旧的木柜子,门锁生锈得不行,地上一堆柴火,别说门了,厨房连正面的一堵墙都没有。
几块砖头叠起来的小灶台上放着一口年代久远的铁锅。
江翌顺着记忆,往屋后走。
长满杂草的田地里,一道笨拙的身影正在锄地,动作缓慢,时不时还伸手擦着汗水。
苏云戴着宽大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外衣,洗得都有些发白了,肚子高高凸起。
太阳太大了,她看着地里高高的杂草,心里着急得很,但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得厉害,让她有些喘不上气,而且口干舌燥,头也开始晕起来。
她只能走到一旁,背起竹篓,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苏云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江翌,脚步一顿,心下紧张四起,被晒得通红的脸蛋上布满了不安忐忑。
两人结婚之前,就见过一面,江翌是被江父压着过来,所以他对苏云有些不满。
江翌知道江父急着让他传宗接代,苏云怀孕后,他觉得自己算完成任务了,时常夜不归宿。
江父去世后,江翌更是以酒精麻痹自己,时常醉醺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