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辛承很快就会到,特意穿上了辛承上次送给他的夏款耐克,网面透气,十分合脚,可冬天穿着,凉气只往里头钻,不过宋戈想着没关?系,不出一个小时辛承就会到了。
可这?一等,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宋戈一直在拨打辛承的电话,手机电板都被他打得烫手了,辛承还是没来。
自?此之?后,辛承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像从没来过。
宋戈不知道辛承这?次来是做什么,是弥补?还是有事相求?
“你这?次来,是……。”
“哦,我不是来找你的。”辛承倒是坦诚,他两手一摊,“我?只是来给人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
“身份证。”辛承笑了笑,从白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用a4纸包裹的身份证,没打开,只给宋戈瞅了一眼外头。
宋戈只给辛承指了个房间号,人都没送上去,他只坐在?楼下,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到辛承敲门的声音,门开了,金瑶像是在?说话,俩人说一会儿,没有声了,随即是关?门声。
宋戈虽然是背对?着楼梯口,可余光总是忍不住地瞟,他摁亮了手机屏幕,足足三分钟了,辛承要下来早就下来了,只怕俩人是在?屋子里说话去了。
宋戈猛灌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柠檬水,刚好,梁霄端着满满一锅部队锅出来了,热腾腾的韩式辣酱大骨汤,配上刚铺上的大片芝士。
梁霄跟捧宝贝似地把锅底往桌上一搁:“不好意思啊兄弟,给文嘉做部队锅做习惯了,忘记你不吃芝士的,凑合着吃吧,你吃这?半边,这?边芝士少,全是培根和鱼豆腐。”
梁霄又从托盘里抽出碗筷,宋戈帮着他收拾,听到梁霄问了一句:“你干爹呢?”
宋戈:“去金小?姐房里了。”
梁霄手一顿,磕磕绊绊才说出一句:“你干爹……和你媳妇……有一腿?”
宋戈手里的筷子一僵,瞬即又恢复正常,他大块大块地挑着部队锅里的培根和肉肠,嫌筷子慢了,直接上了勺子,像是和谁较劲似的,一勺勺连汤带水地舀,直到碗里都堆砌不下了,他才抬头看着一脸期待又好奇的梁霄:“别瞎想了,我?和你有一腿他俩都不会有一腿。”
梁霄期待的八卦落了空,这?才是专注在?吃上,低头一看,嘿,肉都没了,他也不好意思往宋戈碗里抢,只能憋着这?股气喝汤,一边喝一边发出呼噜噜的喝汤声,继而托腮:“你说,你干爹来找金小?姐做什么?”
“瑶娘娘,事儿,我?已经办妥了,我?今年考核指标,您可别再给我?扣了。”辛承一改在?楼下的抬头挺胸的架势,他缩着头,窝着胸,驼背靠在?墙角边,也不敢抬头看坐在?床边上的金瑶。
“我?什么时候扣过你的考核分?”金瑶正端着那?盆小?小?的番茄苗,她?喜欢用指腹慢慢揉搓番茄叶子,这?样可以激发植物的香气,她?喜欢闻。
金瑶看着辛承:“我?之?前都只是说说而已,可一次都没给你扣过,不然,上头早就找你的麻烦了。”
辛承喜笑颜开,立刻变了个脸:“我?就说嘛,长?白胡家可一直说着瑶娘娘您的好呢,说您慈悲为怀,武皇那?会儿,神兽被捉妖师追杀,四处逃窜,是您出面护着他们,后秦岭起势,暗杀神兽换骨,也是您大开长?白山门,收留了他们,还隐瞒了……隐瞒了长?白山小?少主身份的事,他们对?您的光辉事迹,那?是广为传扬呢。”
辛承像是个说书人,语气抑扬顿挫,只恐用词不够华丽神态不够飞扬,恨不得端着大喇叭夸金瑶,
金瑶倒是淡定,轻飘飘一句:“你怕是忘了,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从长?白被贬黜到小?苍山的吧,”金瑶眉间微挑,“其中一条,就是我?隐瞒了小?少主的身份。”
金瑶起身,思绪仿若回到了八十多年之?前,那?时候,长?白出了些事儿,金瑶把自?己的贴身法器送了一人助她?一臂之?力平息长?白之?乱,自?己则是孤身上了昆仑想要搬救兵。
不过没想到,等着她?的,是上头砸在?她?眼皮子上的三道板子,昆仑冰玉做的板子,每个板子上面都写明?了她?的罪状。
第一条,管理长?白不力,纵容长?白万灵洞洞主胡春蔓屠杀山东神兽。金瑶看了一眼就气上心头,当年小?胡去山东,是去救人的,怎么成了她?屠杀了?
第二条,因述职时遭到驳斥,一气之?下,放火烧了长?白。更是可笑,长?白是金瑶管了几?千年的地界,上面每一棵树每一棵草她?都认得,爱得跟命根子似的,之?前长?白的确起过大火,可并非她?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到最后一条,金瑶彻底懂了。
第三条,上报不力,隐瞒长?白万灵洞小?少主混交兽的身份。
金瑶笑了,她?低头不看来通传的天将,只用手死死捏着这?三道板子,顾不得跪得发麻的膝盖,也顾不得头上又胀又酸的疼痛,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什么罪状,什么罪不可恕都是假的,这?板子上写得是端端正正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了整整一面,可当金瑶仔细去揣摩,只看到一句话——“昆仑容不下她?了”,不对?,不是昆仑容不下她?,是代行管理之?权的玄女容不下她?了。
说起玄女,当年也不过是天帝身边一个小?小?婢女,天帝心疼她?可怜,收了她?做徒弟,如?今,这?天上是只见玄女不见天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