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床边,谢珩没有更近一步,也没有走开,就那么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师月白自己主动结束装睡,主动向她坦白。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打破这片平静。
师月白早就知道自己做错了,早在孟婷御剑出现的时候,早在看见满脸担忧的洛禺,楚悬和岳岚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莽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以卵击石。
可是看到师尊满身是血的样子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了起来。
她想,不管是谁,她都要杀了那个人。
最后,谢珩很低地叹了一口气。
“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师尊的语气轻飘飘的,没有责罚,也没有怨怼。他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也没有责难她为什么面对和自己实力差距有如天堑的齐姜要追上去。
但是师月白就是觉得难受得紧。
比昨天孟婷抱着自己求自己不要再追了的时候,比昨天楚师叔恨铁不成钢地骂她的时候都要难受。
她睁开眼睛,脸上热热的,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了下来。
师尊站在她床前,单薄的身体几乎撑不起那件白色的里衣,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睫毛轻轻颤抖着。
他哭了。
“师尊”师月白慌了神,“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你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
她是第一次看到师尊哭。
谢珩这样的人,远观就好像一块玉,清冷不可近身,既无七情也没有六欲。而亲近之人如师月白,会觉得他更像蓝田暖玉,温润的,并非高不可攀的,但是流泪这样的事,依旧离开他太远太远。
强大和脆弱好像如水火般不可相容。
师月白起身抱住了他。
是很紧很紧的拥抱,不像上次谢珩抽干自己阳气倒地时她抱着他的感觉,也不是她未化形时谢珩把她搂紧怀里的感觉。
谢珩一开始想要推开她的,但是重伤的人根本没有力气去推动本就力气大的小白,只能被动被她抱着。
“师月白。”这几乎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谢珩能感觉到怀里的小白下意识地战栗了一下,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自己真的生气不要她了吗。
“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是死了,我也会死不瞑目的。”
这是谢珩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师月白本该觉得委屈的,可是昨天被楚悬三言两语就骂哭的人,这下连哭也不敢哭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犯了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没有资格再拿眼泪去师尊面前卖乖。
她慢慢松开了谢珩,看见他脸上的泪痕,很想伸手帮他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