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相思坞,来到街角,师月白压低声音,“师尊,你觉得那个坊主有些古怪吗?”
谢珩点点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凝重。
夜色渐浓,司州的街道在夜风中变得愈发冷清。谢珩和师月白回到了暂住的客栈。
客栈内,古老的木质地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谢珩和师月白在房间中安顿下来,刚刚坐下,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敲门声响起,几乎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来人是前来通报的小二,称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求见。
“妾身刘筝,”女子温婉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恳切,“特意来拜会二位仙长。”
谢珩久居灵山,对人间一切概不知情,师月白却是认真做了功课的,知道刘姓乃是当朝陛下的姓氏,眼前的女子不到四十,衣着华贵,风韵不减当年,恐怕是人间帝王那位封地在司州的胞姐。
“公主快些轻起。”师月白连忙说道。
“不知公主莅临寒舍,所为何事?”谢珩缓缓抬起实现,他并不甚待见人间这些贵族,只是抱手行了个礼。
公主阅人无数,见谢珩姿容卓绝貌如少年,却行事稳妥,不急不躁,知他大抵在仙门也是个人物,连忙将所求和盘托出。
“我与驸马多年夫妻,却仅仅诞下一子,名为霁川。前些日子我与驸马给他定了门亲事,是温太守家的千金,他也是欢喜的。怎料新婚第二天,霁川便不见了。”
“府中下人一直守在门口,但是霁川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是如今,他们全都失踪了。“不是凶……
公主既然这样说,那么封公子的失踪便与鬼神脱不开关系了。
谢珩轻拂袖口,眼神微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既然如此,司州城中便有晓雾峰所设办事处,殿下为什么不诉诸晓雾峰呢?我们二人下山自有其他任务。”
谢珩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并不想插手此事。何况王宫贵胄食民之禄,本就有太多超出常人的特权了。
若是仙门中人也这般向着他们,那对于那些普通百姓,对于那些失踪的少女,便更无公道可言了。
“我无意仗势欺人,劳烦仙长奔波来缺,优先处理我儿的事”公主眼神略显疲惫,轻叹一声,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挂念儿子的母亲,“只是我们在此之前,已经诉诸晓雾峰了。晓雾峰遣了弟子前来,但是那二位仙长说,在婚房查到了川儿的踪迹,说要等到入夜时分,让邪祟现行。”
公主顿在此处,似乎有口难言。
谢珩眉头微蹙,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中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严肃:“他们也不见了?”
公主点了点头,有些羞赧。毕竟是在她的府中出了这样的事。
谢珩神色和缓了些:“殿下无需愧疚,降妖除魔,修道之人本该如此。”
能被准许下山游历的弟子自然不是吃干饭的废物。如
果是连他们也束手无策甚至把命赔进去的大魔,谢珩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魔修往往行事毫无顾忌,像这般藏头露尾之人并不多。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与他们已经陷入瓶颈的调查有所勾连。
于是三人当即启程,很快来到公主府门前,一位侍从恭敬地上前迎接,将他们引入府中。
驸马已经在府前候着了。身姿依旧挺拔,眉宇间已染上了浓浓的疲惫。虽已接近四十,但依稀还可见得从前的俊朗。
因为独子出事的缘故,他的头发花白了许多,却仍然一丝不苟地梳理了起来。
公主府邸比想象中更加宏伟,若是依制而建,足见这位公主的受宠程度。府邸两侧的红灯笼依然悬挂着仍未摘下,如今却因新郎的失踪而略显嘲讽。谢珩和师月白随着侍从走入正厅,正厅内静悄悄的,只余下几声低低的抽泣。
那是一个素白衣裙的女子,想必就是封公子的新婚妻子温致宁了。她的双眼泛红,显然是因为丈夫的失踪而憔悴不已。
听见脚步声时,她抬起头来,目光黯然,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师月白见到她的第一眼,莫名觉得她苍白得有些过分,介于一种病态娇弱的美感,和一种近乎可怕的骨感之间。
公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把她扶了起来:“致宁,别哭了,先来见过二位仙长吧。”
温致宁低垂着头,声音略带沙哑,显得格外虚弱:“是,母亲。”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是哭过,她转向谢珩和师月白,“见过二位仙长。无论如何,都很感激你们愿意前来探查此事。”
“温夫人这样难过,和封公子感情很好吧。”谢珩看似无意地问。
“自然是好的。我家川儿是个会疼人的,致宁又是这样一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性子。我同温太守议亲时便说,他们二人必会是一对璧人,奈何造化弄人,魔修偏找上了我家川儿。”
温致宁低垂着头,泫然欲泣。
听凭父母安排的新婚夫妇,会难过得这般如丧考批吗?
温致宁仿佛猜出了谢珩所想,她抬头看着谢珩:“我和霁川确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故事。我确实是最后一个见过霁川的人,仙长怀疑我,我也认了。”
师月白连忙讪讪开口:“温夫人,我师尊没有这样的意思。您误会了。”
“仙子从未被你师父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然觉得他没有这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