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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来了吗?”夏吟抓着飞镖投向远处的靶子,练着准头,一边问殷罗审讯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什么都不肯说。”殷罗道:“这个‘他’在他心目中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就像是一个精神支柱,让他不会去出卖他。”
“精神支柱也是会崩塌的。”夏吟说:“把一切都告诉他吧,他也只是个工具人,工具人何苦为难工具人呢?”
“是。”
殷罗心想,工具人高级点的词汇不是叫棋子吗?会长如此说还真是随性。
从第二件案子发生时,夏吟就几乎推测出来了凶手应该是何种身份,一次次的查证只是为了更加贴合她的设想。
欧阳家不可能,她虽然仍有疑虑,但这样简单粗暴的作案手法并不是欧阳家的风格。
于是她在会议中使用了一点小话术,让当时参加会议的人以为她在怀疑欧阳家的人,以此来达到引蛇出洞的作用。
那么……七个家族中,背叛者是谁呢?
夏吟扔出飞镖,正中靶心,相信她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七大家族存在太久了,有碍于天师界的稳定,为了天师界的和平,也为了天师协会,所有有威胁的蛀虫她都要一一拔除。
百迭幻化成玉簪,被她气势汹汹的掷到靶子上,穿透靶子深入墙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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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敬仰的人,是我们协会……不,应该说是,七大家族里的人,是吧?”殷罗笑眯眯的看着一天一夜没合眼的男生,道:“当时只有参与事件的人能把你带走,怎么?你喜欢他?”
夜半别低头(六)
男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忽然红着眼睛抬起头,凶狠的盯着殷罗:“你在胡说什么?”
殷罗一看,心知这是有戏的意思,便八风不动的板着脸进行施压:“我可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对你来说就像是你的神明,可是神明呢?”
男生眼睛里的红血丝爬满了眼球,他狠狠的盯着殷罗,被镣铐制住的手腕第一次用力的挣扎了起来,似乎想要捂住殷罗的嘴,又或者是想给他一拳。
殷罗对天师协会的东西还算是比较有信心,只是淡定的接上自己的话:“神明可是不只有你一个信徒吧?神明有他钟爱的人,是吗?”
这句话就像是击中了男生最痛的一点,他颓然的松了手上的力道,身体向后靠在了铁制的椅背上。
他目光涣散,宛如回忆起了什么,喃喃道:“对……他有更钟爱的……那个人也不是我,我、我只是一厢情愿……”
“他只是拿你做棋子。”殷罗苦口婆心的劝着:“你不能一时冲动毁了自己,也毁了他,你替他隐瞒着,他真的就能全身而退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进来了,他也逃不掉。”
男生目光聚焦了起来,他定定的看着殷罗的脸,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他伸出双手,缓缓地做了一个姿势。
这个姿势让殷罗背后一凉,头皮发麻的几乎站起来,他控制住自己,看着眼前十五六岁的男孩做出那个熟悉的动作——
他面色平静,双手交叠,紧紧的攥在一起,举在半空中,就像是在像神明祈祷,也像是在忏悔。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红血丝遍布眼球,身体也因为驭兽之术十分空虚,高强度的审讯让所有人都很疲惫,但此时他看起来像是受到了神明恩赐,整个人容光焕发了起来,他的精神支柱在这过程中缓缓重建。
男生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殷罗,轻声道:“我活不了,也出不去,是绝对不会让先生囿于困境的。”
站在外面看了许久的夏吟眼神一凛,猛的按住通话系统,接通殷罗的耳麦:“殷罗,阻止他,他想自尽!”
殷罗闻讯而动,出手如电“咔嚓”一声卸掉了男生的下巴。
夏吟从外面推门进来,看了两眼,冷笑一声:“牙里藏了毒,这么危险方法他也能随意让你用,你在他眼里还真是不重要的小角色。”
男生红着眼,眼底泛着水光,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条人命外加杀人未遂,先关他几天。”夏吟说:“让他好好认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再重新审讯。”
“是!”殷罗朝外面招了招手,门口守着的人便进来解了固定的锁链,也没有将男生牙齿里的毒药抠出来,抠漏了就是另一回事了,这种事还得专业的来。
医生赶到时,男生已经被换了个位置,下巴脱臼太久让他口水流了一下巴,也让他更为难受。
医生是个不到四十的女人,是纪家的传人,一身医术对付这个倔小子绰绰有余,甚至是十分淡定的说道:“你可别想着咬我的手。”
然后拿出工具给他牙齿打了麻药,快速将藏有毒药的牙齿拔了下来,并贴心的塞了个棉花进去,再“咔嚓”一声将下巴复位,让他咬好,不然流血更快。
“以后吃饭嘴巴不要张太大,久了容易再次脱臼,次数多了容易造成下关节紊乱。”医生遵从着一个医生的职责一一嘱咐着,然后还不忘带着医生的威严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夏吟两人:“以后少用这种方法,把人家后半生卸出毛病来怎么办?”
夏吟和殷罗都是在医生这里看过伤的人,平时也没少挨骂,这个时候更是个个缩着脑袋,一个字也不敢说这个男生多半没有后半生这样的话。
倒是男生看他们的怂样笑了出来,然后就咽了一口血唾沫,铁锈味让他不禁抽了抽眼角。
刚才拔牙疼的要死,现在麻药劲才上来,他几乎感受不到嘴巴的存在,也就没什么力气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