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面,如银波粼粼,漾入全身上下。
“等春闱结束,”苏煦撩动衣袍,抖掉粘在上面的尘土,认真道:“我想去西域。”
“西域?”萧灼歪了一下头,不解的看着苏煦:“苏大人,大周政局不稳,你身为武相,是大周的顶梁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现在提及西域这两个字,萧灼的心口像是涂抹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会身不由己的浮想联翩。
“为了能查清你父亲之死的真相。”苏煦咽了口气,穿透了萧灼心口的那层水雾,严肃道:“萧大人为国为民,总是将国事考虑在前,可我苏煦不是,我很自私,我心里装不下任何国事,我也不想……不想你心底一直带着遗憾。”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诱惑力太大了,让人无法拒绝,听的萧灼都快相信了。
“苏大人编的这个理由,可真令本相感动啊!”萧灼眉目搅动,平添上浅浅的自许与孤高,若即若离道:“只是不知道自欺欺人是什么感觉,苏大人可否描述一下?”
自欺欺人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永远无法浪子回头了罢。
紧握着拳头,苏煦藏在心底的无限心事似被萧灼看穿,他理好思绪,无畏道:“打我出生起,就注定了一条路走到黑。”
谁不是呢?
过人的谋略并不一定适用于自己的人生,茕茕孑立之人注定一条路走到黑,孤身立于此,既无后路,又无退路,始终不过孑然一身。
心中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与结局,萧灼又问:“苏大人将朝堂尽数交于本相,就不怕本相架空苏大人在朝堂上的势力吗?”
“怕。”苏煦摸了摸鼻尖,高挺的鼻梁如锋利的宝剑,带着孤傲的志向飞向遥远的碧海蓝天,回旋盘桓过后,又回到身边,留在亲近之人身旁:“可我更怕萧大人出事。”
萧灼:“……”
“苏大人可否与本相交个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话一出,山河具寂,万籁无声,只剩下二人流动的视线。
与萧灼目光交汇间,苏煦破天荒的大喊一声:“想要堂堂正正的嫁给你。”
萧灼:“…………”
有些人,是故意将天聊死,萧灼也接不上话,只能在心里咒骂数十遍。
“走了。”
说罢,萧灼轻蔑一笑,头也不回的就消失在苏煦的视线里。
他并没有回到文相府,而是去了红鸾阁,因为红鸾阁里能交易到任何消息。
可萧灼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依旧疑点重重,对于红鸾阁阁主的身份也保持怀疑的态度。
不过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虽然将春闱之权放了出去,也不能任由那些人胡作非为。
权力能放出去,也能收回来。
回到文相府,萧灼多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眼见着春闱之日将近,他也无暇分心。
春闱当日一早,文相府内
“好好考,别紧张。”萧灼抚慰着齐溯紧张的心情,摸着他的头说。
“师父,我一定拿个状元回来。”虽然看上去有些紧张,但多少还是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区区一个春闱而已,比起紧张,更多的还是自信与自负,“等我好消息。”
说完,齐溯就奔赴考场了。
齐溯刚走,苏煦就到了。
刚送走了一个毛头小子,又来了一尊大佛,萧灼看着就头疼。
今日好歹是春闱的日子,即便心不甘情不愿,萧灼也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苏大人怎么又来我文相府?”
眼前之人二话不说,牵起萧灼的手就来到了他的寝室,“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这两个字对于萧灼来说并不陌生,只是许久没有人同他这样说过了。
想想自出兵南蜀开始,每一次都在告别,与挚友告别,与恩师告别,与前辈告别,与陛下告别,这次,连斗了许多年的苏煦也要告别。
想到这里,萧灼有些落寞,他坐了下来,抬眸道:“苏大人这么快就要走吗?”
见萧灼放松的坐了下来,苏煦半蹲下身子,仰视道:“怎么?萧大人不想本相走?”
“想,做梦都想。”萧灼抢先道。
随后,萧灼闭上眼,什么都不看,什么也不听,这样就能骗过自己,也骗过苏煦。
这话有些熟悉,好像回到了在落霞山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解开误会,那时候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但这话总是没错的,那时候想杀他也是真的,这时候想让他走也是真的。
想来也觉得可笑,怎么离开萧灼就不安心了呢?
外面的形势风云莫测,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苏煦并不想拉上萧灼下水,可他也不想离开萧灼。
趁着萧灼闭着眼,苏煦来到了他的床塌上,褪去外衣,如纱般的里衣如同若隐若现的屏风,裤腰间的系带似松似紧,无论隔着多远都能看清近乎完美的线条。
半倚半卧着,薄透似纱的里衣随风飘动,漆黑如墨的发丝一部分附在胸前,另一部分慵懒的垂落下来,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恰好点缀到苏煦身上,带着斑驳陆离的光影,撞入萧灼刚刚抬起的眼皮上。
扇睫如蝶翅般扇动着,萧灼刚一睁眼,就看见卧在床塌上的苏煦,轮廓分明的结实肌肉,界限清晰的柔美线条,还有金色光辉下整体的妖冶,令人难以移开双眼。
上一刻还能静坐如松,下一刻就直接上手去捶苏煦:“苏大人若是想争花魁,大可去春花楼一试,何必在本相这文相府搔首弄姿?”
苏煦从床头被打到床尾,灰溜溜的穿上衣服半蹲在椅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