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来,将大氅撑着眼前,可以遮挡住部分视线,但怎么也架不住苏煦的死缠烂打。
“安安~”苏煦舒展的眉头旋即微蹙开来:“你好狠的心啊!”
说完这句话,苏煦便开始走顾右盼,时不时的用余光扫着萧灼,颇有窥视之嫌。
不敢上前,但又忍不住。
“苏大人,请自重。”萧灼伸颈运动一番,目若悬珠道:“一诺千金。”
“千金而已,本相还是赔的起的。”脑海中闪过如电般的思绪,苏煦灵机一动道:“为美人一掷千金,根本算不得什么,你说是吧?安安~”
萧灼:“……”
收起你恶心的叫法。
舌尖顶了一下如樱般薄嫩的唇瓣,萧灼咽声道:“苏大人若是不答应,那这个赌……”迟疑了片刻,萧灼决绝的看着苏煦:“不妨就此作罢!”
就此作罢?那可不行,本相还等着问萧大人真心呢!
“答应,本相答应还不成吗?”为了能让这个赌继续下去,苏煦只好退了一步,硬着头皮答应道:“安……萧大人,请吧!”
“此赌既是苏大人提的,那便由苏大人开始吧!”广袖在玄金马车中辗转几侧,带起一阵风云,随即,萧灼微微躬身,做出“请”的手势:“苏大人,请。”
此音温润,在萧灼喉间滚下繁杂的琐碎,说出来便云淡风轻,谈笑风生中带着不苟言笑的正经,也带着苏煦正经起来,不再同他玩笑。
“萧大人,我有三赌。”苏煦伸出一只手,中间三指并立在面前,似是在发誓:“第一赌:诚。”
注意到苏煦的手势,萧灼眉尾稍顿,抬眸间,一世独立中蕴含着形影相吊的孤感。
孤注难赏,兀自成殇。
“想问什么便问,”萧灼侧眸一遏:“何必拐弯抹角的。”
从侧面看来,萧灼眉眼如弯月,不仅可以孤芳自赏,还能让苏煦品味出其中夹杂着的痛楚与期望,鸦睫轻颤着,纵横捭阖。
“萧大人心中除了本相以外,”苏煦闭上眼,完全放空自己,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可还有其他人?”
萧灼未言。
转眼的沉默烟消云散,苏煦喁喁低语:“萧大人只管回复是或者不是,其他的不用多言。”
萧灼:“???”
苏大人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本相心中也没有苏大人啊!
“是,并无其他人。”萧灼直视着苏煦,眼中无关风月,无关生死,空茫中诞下一层血丝,憋在与唇一处的地方,直言道:“但……”
听到“并无其他人”几个大字,苏煦展颜一笑,双手把玩着衣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只要没有其他人,本相就放心了,来日方长,往后余生,我们慢慢来。
“好了,该萧大人问本相了,”故意不等萧灼说出伤人的话,苏煦轻咳几声,抢着说:“此赌机不可失,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眼下还真有一事需要他解惑,萧灼目光如炬:“苏大人是如何当上平雁派掌门的?”
“萧大人这是……关心我?”苏煦没个眼力见,非要往萧灼刀口上撞,被萧灼拎着耳朵好好教训了一顿:“苏大人若是再不好好说话,等回到京城,不妨也把那五十大板还回来。”
“也不是不行。”耳朵被拽的生疼,苏煦忍住没有哀嚎,通红的耳根子也涨不了教训,反而变本加厉的往上凑:“如果本相没有记错的话,上次萧大人被陛下打了五十大板,可是本相日夜兼程的细心照顾,若是本相心甘情愿挨了这五十大板,那就辛苦萧大人宽衣解带……呃不……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喽!”
萧灼:“……”
听这语气,还挺骄傲。
松开苏煦的耳朵,萧灼瞪着他问道:“你说不说?”
“说。”苏煦搓了搓耳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
“长话短说便是。”看着苏煦被揪红了的耳朵,萧灼耳根子也软了下来,利落的说:“本相没心思打探苏大人的隐私。”
双手捂住耳朵,苏煦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对上萧灼若深水的星眸,立刻恢复了先前的锐利。
“当年在西域与南蜀的交界地,平雁派突然遭到截杀,本相恰巧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还是去晚了,而且寡不敌众,平雁派全派覆灭,先掌门将掌门令交到本相的手中,本相也是临危受命。”苏煦清了清嗓子,怀念道:“也是那时候认识的隆格多与燕幽。”
那时候,真好啊!
肆意笑纳,挚友相伴。
此后,便是天各一方。
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在朝堂上又不得自由,许多的身不由己缠在庙宇间,就成了阴险狡诈。
这些,萧灼也深有感悟。
听故事差点入迷,萧灼喉间沉了一沉,点头道:“本相问完了,第一赌,成。”
诚之后为信,诚信是也。
“第二赌:信。”过去的期望与如今的现实存在强烈的反差,苏煦也失去了打赌的兴致,“这第二赌,还是萧大人先请。”
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苏煦让他想起了曾经,那便谈谈昔日的针锋。
“苏大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恻隐之心?”忆起往昔,有得有失,萧灼脸色变了变:“如果本相没有记错的话,苏大人之前与现在对本相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
见萧灼是问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苏煦又提起兴致:“萧大人冰雪聪明,不妨猜一下?”
“不知。”萧灼冷冷道,从他的面色中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所有的心思都收在眼底那难以察觉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