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听说云老板回来,陈月升想了想,回到宿舍把自己带来的盘缠找出来,算了算,又把自己随身佩戴的饰物拿出来:“芙蕖,你找机会带几个影卫去云府,找个人少的位置,放把火。”
芙蕖:“啊?”
“别伤了人,放一把火,我要把那云老板逼出来。”陈月升咬咬牙,“大不了把修院子的钱给他们补上!”
这么执着?芙蕖不情不愿地应下了。他办事也利索,第二天晚上,芙蕖便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半个时辰后,云府果然燃起大火,救火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陈月升趁乱溜进了云府。这一次兰香院的侍卫都去救火,再没人拦他。陈月升从大门光明正大的闯入,和正准备离开的云老板对上了视线。
云老板显然是早就睡下了,又匆匆披上披风,准备去着火的地方察看,头发都没梳,凌乱地散着,苍白的脸上带着倦意。他今日没有戴面罩,那张熟悉的,清冷艳丽的脸庞猝不及防展示在陈月升面前。
是裴宥山。
真的是他。
裴宥山也没想到陈月升会冒着大火闯进来,转身想躲回房间,又被人抓住手腕。裴宥山咳嗽一声:“放手。”
“伢伢,果真是你,你躲我做什么?”陈月升问。
“别拉扯我。”裴宥山将自己的袖子抢回来,趁着陈月升怔愣的功夫,躲回屋内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这样也防不住陈月升,他又利索地把窗子打开,跳了进去。
裴宥山坐在床边,面色森寒地看着他,表情熟悉又陌生。
有点像,以前的模样?
陈月升顿时觉得有几分无趣,他并不喜欢从前的裴宥山,但心心念念两年多的人的确在他面前,陈月升也不管那么多了,“跟我来,有话问你。”
“再不放手,我喊人了。”裴宥山道。
陈月升知道他真生气了,松开了手。
裴宥山静静听了一会,外面侍卫来报,火已经扑灭了,幸而起火位置是在花园,没有人伤亡,只是烧了几棵树。
不过他们刚才一路来时,注意到兰香院的大门有被破坏的痕迹,怀疑有人闯入。
“没事,没人进来,辛苦你们了。”裴宥山的声音很细,听上去感觉很累。等侍卫走了,他看向陈月升:“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陈月升又换回嬉皮笑脸的样子,“你不跟我走我就留在这咯。”
换作从前,裴宥山肯定要瞪他一眼,再责怪他几句,他就可以顺势和裴宥山聊下去。没想到裴宥山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解下披风钻进被子里,继续睡觉了。
并没有把他这个世子放在眼里。
从前的裴宥山便是如此,除了陈淮疆,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骄矜样子。对他们这些世子公子倒是会和缓几分,但能看出来,他不过是为了巴结权贵,才勉强愿意给他们几分好脸色。
陈月升不喜欢那样贪婪市侩的裴宥山,更不喜欢他只对陈淮疆温柔顺服。
现在的裴宥山,怎么又变回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了。
不,也有不同。这次连他这个礼亲王世子,都入不了裴宥山的眼了。
“你是谁?被夺舍了?”陈月升走到床边,匕首架在侧卧之人纤细的脖子上。
裴宥山闭着眼睛,但仍能看出他很不爽:“没长脑子就去治病。”
被骂了一句,陈月升不但不恼火,反而还笑了。听到他的笑声,裴宥山终于疑惑地睁开眼睛。
“让让?”陈月升对他道,“我在你这躺会儿,书院宿舍着火了。”
“你敢烧我的书院?”裴宥山忍着怒火坐起来,又想到没人来报书院起火,陈月升是骗他的,冷着脸道,“没起火,你回去吧。”
“你不给我让地方的话,一会宿舍就会起火的。”陈月升眨眨眼。
裴宥山终于瞪了他一眼:“愿意留,下人房多得是地方。”
陈月升被他那一眼瞪的心情舒爽,非常厚脸皮地蹭到裴宥山床上。裴宥山往里挪挪,他也跟着挪。
终于把人挤到墙角时,裴宥山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
陈月升轻松夺过,一看是自己曾送给裴宥山的那一把,顿时更高兴了:“匕首危险,别放枕头下,小心伤了自己。”
“你到底来干什么?”裴宥山问。
“就是想见你一面。”陈月升说。
见他一面?为了见他,几次三番潜入云府,去郡主府抓人,还要在他家放火?裴宥山不敢苟同,也不再会陈月升,翻身面对着墙睡了。
他已经很累了,把头埋进被子的那一刹那就睡着了。陈月升替他将被子往下拽拽,免得呼吸不畅。
两年不见,裴宥山似乎过得并不好。在莲洲时,他见过裴宥山的睡姿,安安静静的,不像现在这样,梦里也皱着眉毛。
他戳戳裴宥山的脸,往日略带着婴儿肥的圆润脸颊瘦得尖尖的,我见犹怜。被戳了一下,又不满地缩回被子里,真像一只警惕的小猫。
陈月升又看了一会,自觉地躺在最外侧的床沿处,翘着腿睡下了。
(55)书院现状
翌日一早,裴宥山迷蒙地揉揉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时吓了一跳。
还不清醒的大脑转了转,他才想起,昨晚陈月升来了。还发现他的身份了。
陈月升早在裴宥山睡醒前就醒了。裴宥山凑过来瞧他,那模样在陈月升眼中就跟探爪的小猫似的。他猛地睁眼,裴宥山果然被他吓往了,又钻进被子里。
“你出去。”裴宥山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要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