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还写了别的……”沈翊有些闷闷不乐,“但是芳梅说我敢上台说那些话,周一就让我转班……”
话音刚落,陈枭终于没忍住偏头笑出了声。
“哎你烦不烦啊……”沈翊不悦地抬手推了推陈枭的肩膀,没好气道:“有那么好笑吗?写得真不行?”
“没,”陈枭抿了抿唇,“都写得挺好,我挺喜欢的。”
沈翊嘁了声,闷声道:“你哪次不这样说?”
“我都要被这演讲稿烦死了,你就不能给我写一份?”沈翊说,“反正你们学霸对这些,不就随手的事?”
陈枭挑起眉宇,饶有兴致地说:“真想我帮你写?”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商量的余地,沈翊下意识直起身,抬头看着陈枭,“你帮我写,那我就不用天天费那个劲了呗,况且你写的,芳梅能不喜欢吗?”
本子被压在桌面,修长的指尖压在一行字上,缓慢地掠过。
“那你要怎么让我帮你?”陈枭垂下目光,表情似笑非笑地凝视他。
对视片刻,沈翊从那温润平静的眼眸里隐约看出别的意图。
他干咽了下,“你、你想怎么?”说完,他又抬眸环视了一遍空荡荡的教室。
现在是午后放学,没什么人在,大部分都去吃饭或者回宿舍了。
“我看你。”陈枭捡起手边的笔,手速又稳又快地转起来。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沈翊又一次坐直,然后小心翼翼还带着几分紧张的情绪凑近,一如往常般在那微抿着的唇边印下一吻。
在沈翊正要往后拉开距离时,陈枭却偏过头,抬手摁住他的肩膀,并交换了一个更为深切温柔的吻。
半晌后,沈翊被缓缓松开,他抬手蹭了蹭唇边那一点温热的水渍。
陈枭总会在这个时候紧盯着他不放,硬是盯得沈翊浑身不自在,于是他别开眼,闷声道:“行了吧,满意没……”
“嗯。”陈枭的尾音微微上扬,声音里含着笑意。
“不过你为什么还是不会呼吸?”
闻言,沈翊先是一愣,接着脸色骤然红了,激动地反驳:“谁、谁说我不会!”
“那你怎么还总……”喘不上气?
沈翊甚至能率先预料这话的后半句,于是想也没想地就打断:“哎你闭嘴行不行!”
见到他略微气急恼怒的表情,陈枭心满意足地没再开口调侃。
接着,陈枭将本子塞进桌子里,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下周一给你。”
周一的清晨,操场上人山人海,各班列队站在跑道上,细密又嘈杂的议论声纷纷扰扰。
举行完升旗仪式,便是教导主任的发言,以及颁发各年级的优秀班级红旗,紧接着很快就提及到关于上一次联考成绩的结果。当教导主任在念到他的名字时,站在台下的谢芳梅顿时生出百感交集。
她带过数不胜数的学生,其中更是优等生占据多数,而差生能做到沈翊这个地步的,属实是当真少见。
这个曾让她长吁短叹,日夜愁思苦虑的学生,他记过处分、打过架、更不被所有人看好,可如今却已经是取得优异成绩,能够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发表演讲,并成为其他学生的榜样。
这容光焕发,不亚于脱胎换骨的变化,谢芳梅心中不免生出一阵的慷慨,同时更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年的沈翊刚进到高二4班时的场景。
那时的沈翊顽固而专一地埋头扑进画室,对于重要课程总是置之不理,不管她如何劝说,都难以说服这个倔强的学生,直到……
直到那一次换座,谢芳梅才渐渐看到他有了好的转变。
悠长的回忆倏然被中断,谢芳梅回头瞥了眼身后的学生,瞥见沈翊那副吊儿郎当的站姿时,顿时又皱起眉头。
在内心经过几番挣扎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开口:“不行,你演讲稿给我看看。”
“不用了吧,陈枭写的,您还不满意?”沈翊穿着蓝白校服外套,袖子被卷起露出白皙的手臂,双手懒懒散散地叉着腰。
“陈枭写的……”谢芳梅啧了声,“这你都让他写?你自己就没点什么感悟?”
“我哪来的感悟?”沈翊耸耸肩。
“你也是的,干嘛帮他写啊?”谢芳梅继而又将话头转到陈枭的身上,语气不似责怪,只是有些无奈。
陈枭的嘴唇微动,正想说话,但沈翊先一步开口:“跟他没关系,我逼他写的啊。”
“你们俩啊!等会我就去和陈老师说!”谢芳梅摇摇头,又叹了气。
长篇大论结束后,教导主任才终于脸色凝重,又肃声道:“希望大家能够向沈翊同学为榜样,在每一届的联考都能够取得心中理想的成绩!接下来就让沈翊同学上台为大家演讲!”
话音刚落,陈枭将手里的本子递给旁边的人,又顺便抓了下他发顶略微凌乱的几根发丝。
陈枭说:“快去吧。”
摸头的举动仍旧让沈翊感到不习惯,他接过本子后正想抬手挡一下,但陈枭已经收回手。
“你在这等我一下,很快回来。”沈翊低声说完这句后,头也没回地就朝升旗台走去。
陈枭点点头,目光柔和地望着他的背影。
温煦的日光下,大风卷着炎热的气息吹动半空中的红旗,沈翊上台后接过话筒,面无表情地站在红色演讲台前,手里拿着那个草稿本,打开后垂眸一扫而过上面端正简洁的字体。
聚齐台下无数目光于一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沈翊微哑又带着几分淡漠的嗓音通过话筒,瞬间被放大传送至整个偌大的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