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花坛边上坐了很久,挂掉电话之后还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离开,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脚边的地上有棵野草,和花坛里的草不一样,这株草是在水泥地的缝隙里长起来的,只有两片叶子,并不茂盛。
在夹缝中生存。
方锐眼睛盯了许久。
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盯着一棵草,看它孤独地随风摇摆。
他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低身凑近了去看。
手机本来放在大腿上的,现在被肚子挤着,来消息时的震动声震得他肚子发痒。
方锐坐直打开手机,只见泛着光的屏幕里出现一条顾客差评。
刚才那个小区的顾客说他送太慢,到手餐都凉了,平台很快有客服介入,方锐特意去看了自己的送达时间,距离超时还差八分钟。
他是在规定时间内送达的。
可是平台不管这些,平台只接收到了顾客差评。
方锐后台很快收到处罚公告,因未按时送达餐品导致影响顾客体验,将对他作出罚款二百的处罚。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倒也不是因为这二百块钱难受,而是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
他一直就是这样,在阿嫲去世后的这十年生活中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但一件件让人烦躁的小事却一直都在发生,无时无刻。
他在这一瞬间觉得有些委屈,夹杂着对谢幸的未来的不确定性,倏地鼻头发酸,眼框微微泛红。
李昀
这种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方锐并没有被这种情绪困扰多久,他抬头望了望天,把眼框里湿润的泪水憋回去,又在原地坐了很久。
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就和平时一样,回到家跟谢幸说话聊天,吃完饭还带他到楼下转了几圈散步。
隔天上午载谢幸去开店后他就离开了,但不是去送外卖。
昨天和那位可能是谢幸母亲的女人通电话的时候说过今天会见一面,有些人他得当面见,有些话也需要当面问。
昨晚方锐整宿没睡,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场面,他在思考他应该说什么话,问什么事,也不自觉地想如果那边真的是谢幸的家人,如果他们要带谢幸走,到时候该怎么办?
方锐想了太久,久到丝毫没有注意到天边已经开始泛白,谢幸翻身发出的声响才让方锐回过神来。
接着他又侧身躺着一直看谢幸。
谢幸的眼睛,谢幸的鼻子,谢幸的嘴唇。
谢幸从头到脚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方锐很刻意地去忽视自己心里对谢幸生长起来的莫名情愫,他什么都不去想,只把谢幸当弟弟,当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少年。
这家咖啡厅装修很高档,方锐以前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