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早起正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他瞬间打起精神:“早上好,伊芙。”
专门为了伊芙定制的椅子还放在布鲁斯旁边,不过伊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
替她做出选择的是阿福,那份特制的营养且容易消化的早餐被放在了那张小号椅子前的桌面上:“希望今天的早餐依然合您的胃口。”
提姆也很开心地跟女孩儿打招呼:“能在出门前看到你,今天一定很幸运。”
女孩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迟疑着走到餐桌旁,将玩偶放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然后踩着属于她的小椅子旁的横杠借力坐了上去。为了配合餐桌的高度,椅子设计的有些高,伊芙脚尖晃了两下没踩到地面,只好自然垂在早餐桌下。
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又逐个尝试了形状完美的煎蛋和材料丰富的海鲜沙拉,将每种食材都吃过一遍之后,伊芙沉默着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没有任何一样食物中被下了毒。
“很好吃。”伊芙低头看着自己的餐盘,心情有些好,但又没那么好。
“很高兴您能喜欢。”阿福看到了女孩儿绑的歪歪扭扭的发带,走到了女孩儿身后:“介意我帮您重新扎一下头发吗?”
伊芙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将绿色的发带取下,女孩儿半长的柔软发丝垂落在肩膀上。
阿福用指腹轻轻地为伊芙梳理着头发,出于本能,伊芙应该感觉到不安的,就像前天迪克站在她身后的时候一样,但是没有。
阿福的指尖和发丝以及头皮之间的摩擦没有给伊芙带来任何不适,他轻柔而小心的动作让伊芙感受到了类似珍视的情绪。
上次给伊芙梳头的还是她的爸爸,那可能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但伊芙记得,她爸爸也是这样小心翼翼。
女孩儿的眼泪突然啪嗒啪嗒掉在棕红色的餐桌上,她咬着嘴唇,将哽咽堵在嗓子里。
布鲁斯和提姆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刀叉。
韦恩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孩子,布鲁斯的四个儿子加在一起都没伊芙一个人流过的眼泪多,他现在比女孩儿还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阿福加快动作,将发带缠在女孩儿头发上,扎了个可爱的麻花辫,剩下的一截发带垂在女孩儿颈后,跟着女孩儿抽噎的动作抖动着。
“为什么这样对我,”伊芙还是有些哽咽,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正常:“明明昨天发生了那种事。”
这种问题,通常都是由被背叛或者被伤害的人问加害者的,而现在伊芙用它来问他们为什么没有伤害她。
布鲁斯皱起了眉。
他该首先安慰女孩儿的,无论是不是作为父亲,但女孩儿口中的话不得不让他想到更多:“应该怎么对你呢?”
以前发生这种事,她会被怎样对待?
“关在黑黑的审讯室里吊起来?”伊芙语气不确定:“如果你们这儿有这个的话。”
布鲁斯的嘴角压下去,灰色衬衣原本算得上宽松的衣袖都瞬间被绷紧的肌肉撑了起来。
“我们永远不会那样对待你,也永远不会允许任何人那样对待你。”他的语气算得上郑重。
伊芙终于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布鲁斯,他们不让她离开,但她也不会轻易妥协:“我不会帮你们做任何事。”
所以要是现在反悔的话,也没关系。
“我们只要你能开心一点,伊芙。”提姆再也不想看到他的妹妹这样委屈。
提着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达米安终于走过来:“只会哭的人是最没用的。”
眼睛红红的伊芙瞪着他:“我才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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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克斯走在哥谭东区阴沉的巷子里,他突然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
他的手掌撑在胸前,猜测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气氛太过压抑的原因。
这里陈旧又混乱,仿佛上世纪残留的由灰色的石砖砌成的低矮楼房和公寓是这里最常见的建筑,每个走在路上的人都小心又警惕,他们穿着或大或小的旧衣服,嘴里说着不那么干净的话。
听说这里是哥谭最混乱的地方,如果想要找到合适的人制造混乱引来蝙蝠侠,阿莱克斯觉得这里会有他要找的人。
不过当他放倒了今天第五个试图扒他口袋的扒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必为此费心。
根本不需要他的操控,这里会自动生产罪犯。
自发的犯罪远比被他操控的更好,他只需要等在这里,自然能在完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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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大衣毫无阻碍融入进深夜里。
这里的路灯几乎都被打碎,偶尔有一盏幸存,那就是这片区域为数不多的亮光。
明明有大量居民,但竟然没人敢让灯光从窗子里透出来。或许残酷的夜行者总会被光吸引,于是那些不想引来麻烦的人都熄灭了自己。
阿莱克斯已经查过哥谭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
这里与阿莱克斯去过的所有地方都不同,秩序又混乱,正义又邪恶,鲜活又麻木,每个人都遵守着能让自己安全的潜规则,并钻研些别的来让自己更好过,蝙蝠侠像是秩序本身,又像是混乱本身,但他既不正义,也不邪恶,矛盾至极。
不过在真正见到蝙蝠侠之前,阿莱克斯绝不会随意评判,一切的纸面信息都不能完美概况一个人,何况在这个人原本就足够复杂的情况下。
至于罗宾,他没想过让杰森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想确认他是否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