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悦没再多问,只是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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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饭后,因为方成悦说好了要带纪鱼藻过来拜见,两人特意收拾准备了一下。
张文惠看了一眼丈夫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禁埋怨道:“又不是你去见家长,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方成悦也是,怎么这么大主意,就非要急成这样?哪有大晚上见面的?”
方至诚好脾气的笑了笑,嘱咐自己的妻子道:“你儿子工作忙嘛,也没什么节假日,要多体谅一下年轻人。还有啊,一会见了小纪不要为难人家。上次在商场,那么危难的情况,多亏了她舍身救你,咱们要懂得感恩。”
“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张文惠想一想,还是觉得生气,“我早就说过,这女孩子很好,只是家里……”
“好啦,不要为那些还没有到来的事情提前担忧。人生这么长,遇上的难事多了。等麻烦真的来了,你再担心也不迟。”
张文惠长叹了口气,心想那不就晚了吗?
方至诚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轻轻搂了下妻子的肩膀,说:“三年前是这个姑娘,三年后还是,这就说明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和决心都是非常恳切的。”
“当然了,我们做家长的也不是不能拿出自己的权威来拆散他们。但你想啊,自己生养的孩子自己心里最有数了。一旦拆散他们,方成悦当然不会跟我们断绝关系,却依然会跟她结婚。”
“那以后我们的家庭就算彻底跟他们的家庭决裂了,他会阻断一切伤害自己太太的可能和机会。我们可以不稀罕他们,但以后有了小孩之后呢?你一个当奶奶的不能带、不能见,想一想,是不是得不偿失?”
“假如女孩子确实不好,就算做恶人,那也是要拆散的。但你不是说女孩子人品很好嘛,所以我感觉没必要做到那一步。”
张文惠不再反驳,因为丈夫说得都是事实。
当年两人结婚时他还没有取得现在这样的成就,母亲不待见他一个穷小子,为这事原本感情非常亲厚的母女俩离心了很久。但最后怎么样,不还是默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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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悦将车开进别墅的院子,纪鱼藻紧跟着他,心中有些忐忑。
他拎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走了几步,察觉她没有跟上来,回头又叫她。“鱼藻?”
纪鱼藻略有些腼腆的说:“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
“就当去见被抓的犯人。”
她抬起脸,大声嗔怪道:“那怎么能一样?!”
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搂在她肩膀上,说:“没关系,他们都是很开明的人。尤其是我妈,心很软。笑起来也没你好看。”
纪鱼藻被逗笑,意识到他在耍花招,皱了皱鼻子说:“你真讨厌。”
方成悦的手往后撤了一下,温热的触感挪到她的后背上,他轻轻往前推了推,眼神坚定的说:“背挺直一点,你值得他们的喜欢。”
纪鱼藻被他说的眼眶酸酸的。
两人进门的时候,方至诚和张文惠已经等在门口了。
“叔叔阿姨好。”
“哎呀,请进请进,欢迎你来。”
方至诚将她让进来,眼睛落在她身上,先从工作和生活聊起,又杂七杂八的说了些别的。
他觉得满意,这女孩俊眼修眉、舒朗大气,着装朴素干净,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思路清晰逻辑严谨,比自己想象中更讨喜。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张文惠没什么可跟她聊的,气氛有点尴尬,便说:“我去给你倒点果汁。”
“阿姨,不用麻烦。”纪鱼藻连忙起身,跟着她进了厨房。
虽然是个最富烟火气的地方,但那里面每一样东西却精致仿佛置身艺术殿堂,能看出来每一处布景都被精心设计过。
纪鱼藻想,厨房都是这样,恐怕别的地方会更讲究。
家里各式各样的机器太多了,张文惠找了很久也不知道哪个是榨汁机,便挑了几个时鲜的水果递给她,有些不自然地说:“陈阿姨下班了,家里的榨汁机我不会用,下回可以白天过来。”
纪鱼藻连忙点了点头。
张文惠望着她,表情仍是严肃的,“你爷爷的身体好点了吗?”
“啊,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好,等他老人家精神头好一点,我去探望一下。”
纪鱼藻赶忙又道谢,表面的客套其实很心累,双方都在端着,倒不如上次那样以评判的态度直抒胸臆更自然。
一会方成悦就过来了,张文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我还能把她给吃了?”
方成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跟纪鱼藻商量:“走啊,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看纪鱼藻的眼睛望过来,像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张文惠想家教是可以的,便软了口气说:“你们去吧。”
方成悦便带着她一前一后上楼去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个家里的?”
“我上初中时这房子就买下来了,但真正住过来要等高三毕业了吧。这里离市区太远了,上学不方便。”
方成悦走在前面,二楼最上面的台阶要比其他的高半个,他怕纪鱼藻没防备会摔着,便朝后伸了下手,手背朝下,手下朝上,“小心点。”
纪鱼藻握住了他的手。
二楼跟一楼是明显不同的格局,除了卧室、书房,洗漱间,还另辟了间儿童房出来,里面摆着架立式钢琴,还有个半人高的明黄色木马,两件东西看起来都浑身斑驳,不像是新的。
纪鱼藻望着他,想象着他骑在木马上的样子,极力憋住了笑:“你小时候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