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姨笑着说他心思细,会疼人。
晚上除了许姨,并不会有其他的住家保姆在,许姨年纪大了,花园里的花无?法照拂,晏明二?话不说再次冲进雨里,衬衫随着风的动向飞起,长?颈挂着一条黑锁扣的平安锁,他的背影犹如当年,少年气似乎从未消散过。
方时序也在楼下,林雁珊又听见他在廊下恹恹地说话,“浇坏了再买新的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多此一举。”
他身上未沾雨滴,一身挺阔西装贴身,扭头冲着许姨说,“许姨你也快睡去吧,小心着了寒。”
林雁珊没再听,把阳台门关上,隔断了他们在雨声中的对话。
她?住的这间也是客房,和晏明的那间挨着是个三十度的拐角,关了灯,听着外头窸窸窣窣地声音,林雁珊察觉不出晏明是不是回?来?了。
雷声一下接一下,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掀开被子坐起来?,窗帘被她?拉开一个角,智能窗帘感应到她?的动作,自动向外拉开,她?又慌张地去按按钮,刚背过身,隔壁阳台的灯就?被打开。
林雁珊下意识的向后看过去,晏明脱掉了上衣,裸着光滑的肌肤,黑绳搭在他的锁骨上,那个平安锁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衬衫在他手中被拧成一股,大片的水被挤出来?,他手背的青筋也随着一鼓一鼓地张着。
他侧过身,脊背的筋条随着他甩动衬衫的手臂而张扬,阳台的灯在雨下朦胧,林雁珊想回?去,晏明又更往阳台外迈了一步,总归是淋湿了,再湿透些也无?所?谓。
她?的动作不算大,还是被他捉住。
阳台上的射灯被他抓在手里,脸上是他恶劣的笑容,灯光朝着林雁珊的房间照进来?,院子里正常的交谈声在这里方且都能听到,许姨就?在阳台正下方的廊中,林雁珊没敢出声,怒目瞪他。
晏明是个浑不怕的,安全的时候他在她?怀里甜言蜜语,危急时刻他偏要火上浇油,把她?的情绪拉到顶。
‘让我?进去。’他打了个手语。
从前因为总带着徐嘉豪,哪怕有助听器,晏明的手语竟也学?得要比徐嘉豪更好。这句话很简单,动作也是如此,林雁珊不是看不懂。
只是他过分规范的手语,在浓云雨夜里,和他裸背实在不相称,他该是一个模范的好学?生,该像平常那样把扣子系到最上一颗,而不是眼神赤裸地让她?打开门。
林雁珊眼睛眯了眯,隔着一扇被擦得锃亮的玻璃门,她?还是能闻到外边潮湿的气味。
再淋下去,他明天一定会发烧。
雷声再次轰鸣,风向转了圈,雨开始垂直往下落,后花园的草株被砸的直不起腰,他还是那般挺阔地仪态,毫不惧色外头的风雨。
林雁珊刚刚心软,外面那人却按捺不住,将平安锁衔在嘴里,舌尖抵住摇晃的碎珠,衬衫被他抛在地上,随便暴雨如何践踏,他一步踩上藤椅,纵身一跃扶着玻璃护栏翻了过来?。
玻璃门被他打开。
林雁珊下意识要惊呼,又听见许姨在楼下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扭头,晏明正叉着腰靠在门边,头发上的雨滴从肩膀滑下来?,消失在他深色的西装长?裤里,他顽劣的笑着,手撑在门框上,半个身子探进来?。
他停着不动,没她?发话就?堵在那里,外头的雨又滚进来?,狂风吸起来?她?的碎发。
林雁珊没辙,怒视着,压着声音:“还不滚进来?!”
“谢谢。”他点头,将鞋子踢在门外,赤脚进来?。
阳台门框上的捕梦网被吹的羽毛乱飞,他伸手抓住,让它安静。
“珊珊!”方时序的声音又响起来?,“刚刚什么声音,是你摔倒了吗?”
“没事?!”林雁珊回?着,“我?去拿阳台上的丝巾,不小心把椅子推倒了。”
“你人没事?吧?碰着了吗?我?上去看看你。”
“没事?。”林雁珊大声应着,“身上被淋湿了,我?去换身衣服,太晚了,你也赶紧睡吧。”
话毕,林雁珊把玻璃门合上,锁扣被她?拉下来?,又重新拉上帘子。
雨声被隔绝在门外,房间里的毛毯被晏明身上的雨水弄湿,她?蹙眉推他,不许他踩在地毯上。
“裤子上有水。”
那深色西裤早湿了精光,因为布料偏厚,并没有完全贴在身上,某处甚至还直挺挺地撑着。
“那我?把裤子脱了?”他靠在一边,一本正经地与她?商量。
“谁让你过来?的?”林雁珊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胸口上来?了一拳。
他闷哼一声,歪头咧嘴笑的更开,墨色的帘子前,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水柱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滑的飞快,“我?房间的淋浴坏了。”
烂借口被他字正腔圆的说着,似乎刚才跳过来?的另有其人。
“洗完澡就?走。”他垂眸,又重新抬头,撑着膝盖与她?平视,“不会打扰你休息的。”
“也不行么?”他握住刚刚被她?拍开的手,语气里带着些委屈。
赖定她?了,林雁珊也不与他分辨。
“随你。”林雁珊把沙发上的毛巾甩到他身上,自己回?了床上,懒懒地说着,“不许把地毯弄湿。”
林雁珊躺回?去,被子拉到身上,滑开平板中控又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一些。
她?闭着眼睛不去看他,侧身躺着,闻着床头的香薰酝酿睡意。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夜灯,周遭昏暗,淡淡的蝶兰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