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稀松平常,因此愫愫并未仔细琢磨。落在月玲耳朵里可谓是一声平地惊雷,完全印证了她的猜想。月玲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决定提点一下身边脑子没有反应过来的好友,便贴过去压声道:“你们二人见面,难道就这?”不在她的预料范围啊!
愫愫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暴栗,“你一个经商的,整天脑子里想的不该是钱吗?”
“当然是,不过必要的时候,也需要想一些别的放松放松嘛。”她重新站直了,只是笑意还是通过嘴角泄露了出来。关于愫愫的八卦,实在是她寡淡生活为数不多的调剂。没办法,有时候愫愫太过严肃,找到她难堪的时候可太难了。
话说他们两人,一个前朝老臣,一个是新朝将军……
竹马向来比不过天降啊,沈缱啊沈缱,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叙旧了。码头那边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快去吧你。”愫愫推了推她。再待下去,她怕月玲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她和谢朝蕴相处不过半月,也就是借了他一间屋子住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好好好,我这就走。”月玲捂嘴笑了笑,慢悠悠晃出了门。哪知才刚踏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木亭前站了一个人,秋风瑟瑟,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整个身子拢在衣袍里,像是立于寒风之中的青竹,看上去格外孤独落寞。
月玲没有过去同他寒暄,换句话讲,她现在多少有些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好几次她去找愫愫的时候,沈缱总要在愫愫面前晃悠。以往过节都是她和愫愫一道出游,现在过节,哼,站在愫愫身边的都是沈缱。
叫你得意忘形。
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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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玲是有心看谢朝蕴挫一挫沈缱威风的。能入她月玲眼的人不……◎
月玲是有心看谢朝蕴挫一挫沈缱威风的。能入她月玲眼的人不多,谢朝蕴算得上一个。
谢朝蕴铁定暗恋愫愫。
不说别的,一看沈缱那副模样就明白了。若是他未曾和谢朝蕴见过面,断不可能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谢朝蕴在朗州待了八年,就住在过去赵家老宅的竹林之后,这些年也始终在派人调查愫愫的行踪。更确凿的证据是,那谢朝蕴一听她的人说是愫愫要他回都城,当日就启程了,这前后连十日都不到,她才不信是巧合。
见她的时候一副清心寡欲的冷淡模样,一见到愫愫就原形毕露笑意盈盈的,这要是没点心思,她月玲把名字倒过来写。
月玲刚回到家,就看见一众人面面相觑站在外头,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终把苍前推了出来。
“沈缱把前些天抓的那几个大澜刺客放走了。”
“你说什么?”
身后侍卫一脸为难,说道:“家主,是沈缱亲自来的,他是赵姑娘的人,我们……不好拦啊。”
“他来了你们就放人?!”
这是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沈缱就是在报复她把谢朝蕴带到了愫愫跟前,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气死我了!”月玲简直想要破口大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制住了怒气。
“你们,这个月的月钱,少一半了!”
众侍卫缩着脖子,一个个像鹁鸪一样。他们鲜少见到家主发这么大的火,还哪敢说话,一个两个的都不约而同给苍前使眼色,盼他想个办法出来平息家主的怒火。
“方怀之既然已死,这两个大澜刺客留在月家也只是徒增祸患。”
月玲双眸圆瞪,气恼道:“月苍前,你敢忤逆家主?”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她气的是这个吗?她气的是沈缱一句话没同她说就将人带走了,这两个大澜刺客要是逃了出来伤了愫愫怎么办?他沈缱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再说,你一个小孩子掺和这些做什么,练功去!”
“他走的时候说,若你有疑问便去赵家寻他。”沈缱来要人的时候他不在月家,这些话都是沈缱说给月家侍卫听的。他既说了此话,想必已经料到了月玲会来寻他。苍前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何尚未解开的误解,但他知道沈缱是赵愫愫的人,月玲是赵愫愫的挚友,他们二人顶多是误解,不会是你死我活的恩怨。
当然,他也猜不到其中的症结正是在愫愫身上。
“你若要将人要回来,我替你去便是,沈缱不会为难我,想必也会给我一个说法。”
苍前揉了一把头发,眸光有些无奈看着她,“还有,月玲,我不是小孩子了。”
“什么不是小孩子,月苍前,你在我这儿,永远都是那个算不好账的小孩子。”刚刚领来的时候明明学算账学得好好的,忽然又去学武了,真不知道这小子整天脑袋里想的什么。
“你去,你才习武多久,沈缱底下的人你怕是一招都敌不过。”月玲不赞同地摇摇头,说道,“我自己去走一趟。”
月玲摇摇头,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说失望称不上,只是有些不解,虽然她收下苍前,一半是因为愫愫,一般也是因为这小子聪慧,是个可造之材。不过,他如今也很好。
她禁不住回望了一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少年的眼眸。
那里头有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无限思绪,轻于微尘,又重于千钧。
那抹笑让她愣了一下。苍前是很少笑的,每次笑的时候嘴角只会弯起一点弧度,但她却恰好每次都能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初见时候的那尚有几分青稚的面庞已经消失在记忆里,取而代之的是每次危险他挡在她身前时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