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筠握筷子的手一抖,刚夹的肉又掉了下去,表情明显一僵,楚越心知肚明,他早就怀疑赵筠是不是喜欢梅小六,从赵筠提到王安宜就是一脸鄙夷,明显是嫉妒,后面每次见到梅小六那偷偷关注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赵筠放下筷子,释然道:“小六她不喜欢我,是我配不上她,只要她开心就好,这世上除了梅小六我谁也不要。”
是啊,爱情就是如此,喜欢那个人,就是那个人,谁也无法取代,若是无缘相伴到老,也绝不将就。
楚越看着赵筠,脑子里出现邢立的面容,当年自己身死,邢立是怎么面对的,那往后的五年又是怎么过的?
楚越不敢再深想下去,因为他连想象一下邢立会离开他都不行,感情这个东西就是如此羁绊人心。
邢立的半生太苦了,
他半生都在失去,没人教他如何去爱,没人知他冷暖。
从酒楼出来,邢立正巧在店外等他,楚越吃惊道:“你是特意来等我的吗?”
“不是,”邢立道:“我是来看看你背着我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赵筠看见邢立就想躲,匆匆告别就上了马车,楚越和邢立在长安街上散步。
上阳之死
“上阳郡主与于长风的婚期如期举行,也就在三天之后,谋划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楚越仰头,望着苍穹高挂的一轮弯月,心底很不是滋味,这段时间他的心里如同堵着巨石,摞不开搬不动。
邢立莞尔一笑,道:“不是还没成婚吗?阿越你若是真下定决心破坏两人的婚事,直接将人杀了就好,是上阳郡主还是于长风都可以,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楚越沉默,半晌,神情凝重道:“我如今也到了为一己之私而去害人的地步了,君子坦荡荡,如果我重活一回就是为了做个小人,那我还不如死了。”
“算了吧!”楚越说:“郎情妾意,我做不来这个坏人,也许我天生就不是做君王的人,所以才引来那些祸端。”
“那便不要想那么多多了!顺其自然就好。”
“嗯嗯”楚越点头,附和着邢立的话,“顺其自然。”
楚越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大婚当日,这天昏沉沉的,像是有一场暴雨即将袭来,庸王府这天宾客接踵而至,府内的红装汪洋一片,红绸随风飘动,热闹声响彻整个庸王府,在一片喜庆中,于长风红衣翩翩满含情谊地接过上阳郡主的纤纤玉手,盖头下,新娘子凤冠霞帔,艳绝上京。
随着欢快的唢呐声渐渐远去,迎亲队伍逐渐远行,楚越和邢立在热闹的人群中看着马背上的于长风,丰神俊朗,原来取自己的心上人,是这样的心情。
看着于长风不断向夹到的百姓抱拳回礼,嘴角的笑容从来没下去过。
“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心里倒是庆幸,没误了这对鸳鸯。”
楚越侧首看向邢立,邢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去的队伍,眼里跟羡慕似的,楚越说的话他也没有听见。
楚越拍了拍邢立的后腰,打趣道:“邢大人这是怎么了?羡慕了!”
邢立出乎意料地点点头,什么时候他也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把楚越娶回家,大魏从建国开始还没有明媒正娶男妻一说,虽说男风并不稀奇,这么肆无忌惮的还没有谁。
楚越叹了口气,“我也羡慕。”
二人四目相对,似乎想到了一处,邢立道:“我这就回去准备,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算了吧,”楚越苦笑道:“我现在还不想把梅大人气死,如今这样挺好的,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梅怀先虽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不代表他能接受邢立来明媒正娶,到时梅怀先估计得撞死在祠堂的柱子前。
楚越还占着人家儿子的身体,无法做到对梅府视而不见。
邢立面上有些失落。
“好了,”楚越哄道:“今晚带你去天下第一楼吃美食,饮好酒。”
就在邢立开口说“好”时,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人群朝着迎亲队伍的方向围去,
“不得了了,新娘子自杀了!”
“新娘子死了!”
楚越和邢立大惊失色,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楚越抓着一个从前头跑回来喊叫的男子,急切问,“你说谁自杀了!”
那男子大叫道:“快去看看,听说有几个黑衣人把上阳郡主贴身的饰品和肚兜扔在了队伍面前!这些东西被人认出了,新娘子出了花轿羞愧自杀了!”
楚越脑子一嗡,喃喃道:“肚……兜!”旋即看向邢立,火热的眼眶里有不可思议,也有被欺骗的愤怒。
邢立在这双眼睛里惊恐不安,高挑的身躯僵在那里。
“你……骗我!”楚越艰难道。
邢立百口莫辩,只知道不停说:“我没有。”他目光真挚,多希望楚越能信他,楚越也想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楚越丢下怔在原地的邢立,顺着人流,挤过人群,那迎亲队伍乱作一团,于长风的嘶吼悲鸣声像一把刀子直穿楚越心脏,于长风把上阳郡主抱在怀里,淌了一地的鲜血,上阳郡主用她那把自小配在身上的短匕,决绝地划开了她的脖颈,鲜血涌渚,花季少女在这一刻凋谢了!
只半日时间,庸王府红装变素缟,笑声变哭声。
楚越不知道怎么面对邢立,从长安街直接回了梅府,一路上失魂落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于长风跪在地上抱着上阳郡主哀嚎的场景,红衣佳人,从此阴阳相隔,全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