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听见古怪声儿说南枝疯了。
听见南枝说,她就要偏爱白珠怜。
她本该气南枝目的不纯,却叫那句缠绕不去的灰飞烟灭,绕柔了心肠。
真真是怪啊,白珠怜心想,这样简单几句话,怎就拂开了她肩头陈年的雪,扫开了平北州的路,搅去那一泉钻心蚀骨的池水了呢?
父母卖她,是因世道艰难,穷人难以生存。
从嫦弃她,是她自己作恶,残害苍生。
都是有道理的。
白珠怜一直知道,可心中仍有数不清的小虫,密密麻麻爬来爬去,痒得酸涩不堪。
如今才知,原来她只是想有人坚定不移的选择她。
被蚀骨虫啃噬成碎片的少女的魂魄,被南枝左一点右一点的捡了回来,慢慢拼凑。
也许只捡了一点点,还不算完整。
可这片游魂,终是寻到了一个栖息之所。
会有人一直偏爱她。
不惜任何代价的,走到她身边。
几乎是刹那间,白珠怜心中那崩腾的凶兽散了个干净,浑身一轻。
手被南枝紧紧牵握了去,热度踱过掌心,慢慢攀升到心尖,实在暖和。
视线相对,那人一脸的错愕与惊喜。
白珠怜立刻垂下眼眸,不叫她看去眼底神色。
傻子。
余光不经意瞥见跌在地上的别语荷,一脸痴愣愣的模样,白珠怜忽然心念一动。
“南枝。”白珠怜缓缓开口。
南枝显然才回过神,应得十分乱:“诶?嗯?怎么了?”
她心下好笑,“走吧,我们出去。”
“啊?就,这么走了?”
“嗯。”
南枝一脸惊奇,拱着脑袋凑到她面前:“我还当你要杀了别语荷,东西都准备好了呢。”
她掏开衣袖,里头装了一堆火器符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藏的。
白珠怜偏了偏头,视线里盈盈满满的,只有一个南枝。
“因为我发现,我已经赢了。”
南枝面露疑惑,白珠怜轻轻勾了勾唇。
许是心念大起大伏,方才瞥见别语荷的一瞬间,白珠怜竟突然想到。
生老病死,爱憎怨悔。
别语荷神魂俱在,此后的日日夜夜都会为了一片云的翻涌而痛苦。
何必杀她,给她痛快?
就该让她沉在永失所爱的痛苦里,煎熬一生才好。
世间事,最最折磨人的,无非是情。
养徒弟第18天
暖红烛火摇曳,素色纱幔轻晃。
一截纤细手腕无力地垂在薄纱外头,没多时,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缠绕其上,似乎用了些力,指腹之下的肌肤霎时染上一抹胭红,一声轻喘从纱幔后溢了出来,还未足声,又被什么堵了回去,只剩呜呜呢喃化在烛色之中。
“等、等下……”白珠怜眼尾挂着晶莹水雾,咬紧了牙,“当真,是这么……修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