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容青萱在想什么,所以当出了巷子看见容青萱满脸泪痕的凌十寒并没有多吃惊,她将容青萱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叹了一口气之后问:“要哭多久?”
容青萱抽噎着道:“就一会儿。”
胸前的布料被眼泪染湿,容青萱顿了顿,她抬起头来问:“我将你的衣服哭脏了,不会要赔吧?”
222:怎么都没有记忆了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凌十寒几乎气笑了,将人按回去,凶巴巴地道:“不用赔。”
“哦。”容青萱慢吞吞地像只蜗牛,眼泪倒是跟瀑布似的一直往下掉。
“其实你牵出来的不止有我。”
“啊?”容青萱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还有那个幼时无枝可依的小姑娘。”凌十寒沉声道。
容青萱愣了愣,她不再哭了,和凌十寒一起往前走,再也看不见那条巷子之后,她才道:“阿凌,其实这样怪吓人的。”
凌十寒:“……”
“你下次再有这样的话,还是白天告诉我吧。”
凌十寒:“……”
她还挑剔起来了,凌十寒气上心头,就想把胳膊抽出来,但被容青萱牢牢地抱住了,容青萱蹭了蹭凌十寒的手臂傻乐道:“不过你这样说,我真的超开心的,我不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怎么会一点儿用也没有,至少除了容青萱,没人记得要愈合凌十寒幼年的伤痕。
凌十寒心软得有些不像话,她拍了拍容青萱的头道:“做得好。”
容青萱骄傲地扬起小脸,目光在一众小摊前来回移动,她犯起难来:“要吃什么?”
这里的每一样她都想要试一试。
“小姐。”花语和落茴在馄饨摊前一齐冲她们两个挥手。
这下好了,容青萱不用纠结了,落茴上前来迎她们,花语到摊主面前要了四碗馄饨。
“小姐,你们怎么来得这样迟,花语说,你们一刻钟就该出来的。”落茴奇怪道,不过她又说:“但是平安出来就好了,花语和我都担心死了。”
因为哭耽搁了时间的容青萱默默低下头,她恨不得把自己团起来,以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她这样一动作,是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三人纷纷将这个问题略过,看见凌十寒和容青萱都没事,花语和落茴也放心了。
“马车停在了哪里?”凌十寒问。
花语道:“就在巷口。”
“是哦,”容青萱又支棱了起来,她直起腰问:“我们的马车怎么办?”
她们是从小门出来的,而马车是停在大门门口的。
“也停在巷口了。”
出发之前,凌十寒交代花语,要是家宴散了,她们一直没出来的话,就将她们的那辆马车一起驾走,到这条巷子的馄饨摊前来等她们。
花语这样一解释,容青萱点了点头,她和凌十寒都不是一个脑子,馄饨已经呈上来了,她还是安心吃馄饨吧。
“小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四皇子会来?”
凌十寒看向花语,“我只是猜到有一位皇子会来,没想到会是四皇子。”
这就是嘉仪的计划的高明之处了。
关于凌十寒赴宴,嘉仪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凌十寒直接不去,只要凌十寒不去,就能避免被二皇子那边拉拢,但其实这条计策太过于保守,而且很容易招致二皇子的怀疑,依照嘉仪要拉所有人下水的性子,她是不会用的。
那就只剩下第二个选择——和凌十寒一起,将已经起风的水面搅合得越来越浑浊。
凌十寒如今在朝中得圣上重用,绝非只有一个二皇子想要她加入自己的阵营而已,圣上那么多个儿子,眼睛其实都在凌十寒身上,原因就在于凌十寒与凌家决裂,她没有家族背景,是最好操控的人。
比起朝廷中那些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以后顺利登基,凌十寒也最好被拔除。
二皇子想借助凌家家宴将凌十寒拉拢到他这边,这个局很好破,只要再邀一位皇子入局就可以了。
凌十寒有这样的推断,只是她没想到会是四皇子而已,如今想来,只能是四皇子,四皇子入局,是最好的选择,可以一石三鸟。
“可为什么要是四皇子呢?”
花语不觉得四皇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个闲散皇子根本比不上如今正斗得水深火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凌十寒勾了勾唇,“四皇子一直以闲云野鹤标榜自己绝无野心,可他已经决定要去争皇位,他要怎么办,他身边能用的也只有他的舅父,这在夺位面前,还远远不够。”
大皇子是长子,出生的时候就被圣上寄予厚望,左相是他的老师,为他拉拢人心、出谋划策都不在话下,二皇子是嫡子,皇后身后的家族庞大,更何况,最近隐隐约约有传闻说右相常常出入二皇子府,比起他们来,四皇子毫无优势。
“所以四皇子只能来争取小姐,他也是最想要和小姐合作的。”落茴插话进来,她吃馄饨跟磕瓜子一样,又再去要了一碗。
“凌家家宴,这是最好的机会,但四皇子一旦来,就摆明了是跟二皇子作对,他们也会知道,他们这位四弟,也属意皇位。”
公主只需要在其中推波助澜就可以了,她得了个为兄弟着想的好名头,可以让人心无芥蒂地靠近她,又悄无声息地将四皇子拉下水,还让二皇子什么也没捞着,怎么能不算是一石三鸟。
容青萱挠了挠她的脑袋,好痒,她又要长一个脑子出来了。
凌十寒瞥了容青萱一眼,容青萱心心念念的大概就只有吃的,方才她同花语和落茴分析这么多,容青萱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在她旁边乖巧地吃着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