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了了无奈地竖起了大拇指:“您这精神状态,就不该睡不着。”
“还没吃饭呢就打厨子是不是?”蒋天奇又从吧台椅上站起来,去拿橱柜里的香油,手上不停,嘴里也不闲着,和孟了了逗着闷子。
往碗里倒上香油,味儿一下就正了。
孟了了吸溜吸溜鼻子,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男人正拿着纸巾细心擦着碗沿上撒出来的汤水,忽然觉得心里充盈起来。
心里满溢的不仅是浓情,还有更多的踏实,是她最受用的东西。
她往前走了一步,从身后轻轻抱住了蒋天奇。
蒋天奇稍有一瞬的诧异,转头瞧了瞧。
见孟了了把整个人都靠在他背上,像是对他喜欢极了又信任极了的样子,了然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
“有我是不是还挺好的?”他问。
孟了了点了点头,轻微又短促地嗯了一声。
这破事儿她当然能自己消化掉,但免不了内耗一阵子。可现在有蒋天奇陪着她,两个人在一起说点儿片儿汤话,一起蛐蛐别人,即使不解决任何问题,也远比她一个人逻辑缜密地分析半天要轻松愉快得多。
蒋天奇在很多事儿上或许有点儿不着四六,可提供情绪价值方面,他远超常人得有本事,尤其是对她。
她以前觉得一个人特别好,现在倒觉得,两个人没那么糟。
尤其是当两个人真的彼此不分、心意相通后。
“你看啊,咱们现在有名有实,又这么难舍难分,不结婚是不是不好收场啊?”蒋天奇突发奇想,又切了一小截葱白,只取中间的一圈儿,套在了孟了了的无名指上,“要不……咱俩定一下子?”
孟了了皱起了眉头,抬手看了看。
莹白的大葱在手指上稀稀拉拉地圈着,里头还有一层水了吧唧的黏液。
她决定收回对蒋天奇的一切褒奖,他还是那个大傻子。
“哎,你干嘛去。”
“吃面。”
“这汉白玉的戒指怎么往锅里丢啊,你不要啦?”
“快捞吧,一会儿你的汉白玉该入味儿了。”
舆情
第二天,孟了了的感冒好了大半,神清气爽地到了所里。
她得感谢蒋天奇以身作药,用纯阳之气替她一遍遍地驱赶病毒,最终落得个药渣的下场。
她和赵小欣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儿,安抚下赵小欣的暴脾气,就回工位接着干活儿了。
林氏集团的案子结束,股票处置完了,还需要律师配合券商出一份详权报告。一边核对着券商发来的初稿,孟了了一边皱着眉头。
她不知道这个帖子在社会上传播得算不算快,但从周围窸窸窣窣地低声交谈和时不时朝她投来的打量得知,在这个所里,她火了。
估计所里各种大群小群,只要没有她的,都已经开始传阅讨论这个帖子了。
孟了了深吸了口气,继续埋头看材料。
接下来的两天,随着帖子的发酵和她不声不响的反应,所有人都觉得确有其事。
于是,周围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有坐在她附近的律师开始明目张胆地和其他人讨论这个帖子,说这个啊,平时看着要走大女主路线,结果还不是个靠男人的,没她男朋友,她哪儿来的业务。
另一个说,不靠男朋友也行啊,不还有各种男客户嘛,你看帖子里说的,人还和甲方关系不一般。
还有所里的男顾问,又有人插嘴。
然后这几个人朝孟了了的工位看了看,笑了起来。
孟了了慢条斯理地在电脑上打下最后一个字,按下保存键。
她款款站了起来,朝身后那群人走去。
“张律师,你师父的案子,不是靠朋友介绍,难道都是靠在街面儿上发小广告得来的?”她看向第一个挑事儿的年轻律师。
张律师研究生毕业后来所里还不到两年,跟着师父做了几个收购项目,业务上还过得去,但业务之下那些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案子都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办案之余要如何开发客户、维护客户,她师父却是不教她的。
所以,孟了了觉得她天真得可爱。
“律师做的是案子,而介绍案子的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如果你觉得接受男性客户的案件或者男性的帮助就有失女律师的尊严和气节,那你只是在减损女律师的名声和业务量,让女律师在职场中更受掣肘。如果这就是你的大女主标准,张律师,我认为你抓重点的能力有些欠缺,并且……”孟了了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说,“人品有点儿差。”
“你说什么!”张律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梗着脖子站起来要和孟了了掰扯明白。
“我记得上个月你的男性同学,给你介绍了个劳动争议的案子,你师父嫌标的小,没让你接。你为此又哭又闹,摔摔打打,不知道现在这个案子怎么样了?”孟了了丝毫不慌,面无表情地问,刻意加重了“男性同学”四个字。
张律师哑火了,恶狠狠地瞪了孟了了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
“刘律师,你的新太太好像就是当年你办理的离婚案件的当事人,其他人和甲方关系再好,能有你们这么好?”孟了了见走了个人,便又转向另一个男律师,火力全开。
她在所里有几年了,知道的事儿不少,赵小欣又是个爱分享的,老把合伙人群里的一些秘辛发给她看。
她只是装不知道而已,现在用得上了,可就别怪她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出来。
刘律师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看看周围不停打量他的人,一甩领带,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