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萎顿虚弱,瘪了气势……
像一瞬间被霜凋残的植物。
雪砚一阵急速地心跳。这熟悉的、该死的感觉,不管打多少次交道她都会汗毛直竖,浑身不适。
——极端不要脸,又极端邪恶的掠夺者。
皇帝来了!时隔这么久,又要见到他讨厌的脸了。
小家里的清欢气氛立刻沉敛下来。儿子好像也懂得这是非常时刻,不笑也不闹了。自己抱着一片瓜磨起了牙。
雪砚悄声说:“四哥,他的本事又变强了。”隔着好几里就能掠夺气运;甚至,连真气、神通也成了掠夺的对象。
这就十分令人忌惮了。
她自己习惯了,倒是不怕他。四哥也不必她瞎操心。关键是八个月大的儿子……
“不怕。我自有办法对付。”四哥安慰地拍一拍她。又笑着逗儿子:“大妖怪来啦,怕不怕?”
小石头软糯糯地回爹一声,“哇哇哇……”
爹假装懂了,夸了一句:“哦,小石头不怕。我儿是好样的。”
接下来,便是威风八面、天家登场的动静。绵延了几里路,有上千名亲军开道,数百名仪仗队举着彩旗、粉牌……唱大戏一般徐徐行之。
所到之处,山呼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山里瘪了气的江湖人早已软了脊梁骨。像离水的鱼一样半死不活了。
四哥微微哂笑,“呵,朝中一些要员也来了。”
雪砚不免惊讶:“他从京城南下,咱俩居然都没注意动静。哎,好日子过昏头了。”
男人笑了笑。
他倒是早注意到了。心里是不太当回事的。只说道:“嗨,每天洗尿布都来不及呢,谁有空去留意杂七杂八的事儿?对吧,儿砸?”
奶糯的声音说:“嗯哇哇,爹。爹瓜瓜。爹。”
“哎——”大敌当前,爹还在眉开眼笑。
一刻之后,皇帝以主宰者的形象走进了小院。
整座山都被慑住了似的。恢弘,寂静,极尽庄严。这一份淫威已到了顶,再威风下去得升天了。雪砚想。
可是,皇帝的面相并不像活得有多满足。
时隔大半年,整个人已脱胎换骨,有了鬼魅一般的气色。气运强到顶了,反而一脸倒霉相?这就叫人不懂了。
脸几乎是透明的,透着可疑的青蓝色。假如不是龙袍衬托着,几乎是个水晶假人了。
他徐徐步入,带来了魔鬼一般的压迫感。
大家正式地重逢了。
恍如隔世站在了大梦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