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去浣衣坊借他?的衣物,也算得上是情有可原。
庭中小娘踩着地上影子,窈窕的越过一块又一块石板,眼尾微挑,灼若芙蕖的艳色让人看一眼足以怦然?心动。
小内朝中的臣子问道:“芙徽公主怎么会来此处?”
内朝之威严,闲杂人等一律都不许随意进入,周围又有禁军侍卫重重把守,任何踪迹在?此都插翅难飞,难以躲藏。
能进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众人余光随之向屋内最前方?的主位窥探过去,梁寂鸾的位置视野极为空旷方?便,臣子们的举动不仅能瞧得一清二楚,实则外面?路过的人也会更?早发现。
他?的确比其他?人都先注意到?有一抹身影从斜月台门?口进来,翁思妩去的正是安排好的屋子。
在?有大臣问询后,等到?那道身影完全经过了,梁寂鸾方?才开口,“芙徽年纪小,其父在?世前为先帝效力有功,太后托朕多加关怀照拂,朕便让她来此一叙,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臣……”
“臣等无议。”
只是有些?过于出?乎意料,陛下竟然?会容许芙徽公主到?这种地步,连主持小朝政的地方?都能进来。
然?而窥探陛下天颜,神情照例不多,显然?这种优待并没有多么特别。
翁思妩被引到?屋内后,侍人便为她斟茶去了,今日的斜月台和?之前的似乎有所不同。
她坐着等了一会儿,看见窗台上的花枝繁茂,便去窗口处站了一下,正好看到?距离她不远的屋子里忽然?有门?打开。
侍卫镇守,曾经在?宫宴上见过的少数大臣们从里头出?来,她才分辨出?来为何会觉得不同了。
显然?上回她来的那日,并不知道这里是梁寂鸾主持小朝政的地方?,怪不得在?进来后感觉到?气氛森严,连默秋都被拦在?外面?。
而她所在?的屋子,都在?那些?大臣经过时得到?注目,翁思妩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投来目光,直觉让她侧身往旁边让了让。
之后又鼓起勇气毫无心虚的抬头,只让人窥见花下的半张脸,她是梁寂鸾请来的,是他?请她来的,才不是无故出?现。
即使觉得她不合时宜,要怪就怪梁寂鸾去。
有本事赶她走。
直到?人群忽然?慢慢散开,一道姿容如玉高挑俊雅的人影从廊檐下另一边过来,梁寂鸾从容地漫步靠近那扇窗台,还未离开的大臣们都能看见沉稳的帝王站在?花下,不吭声也不催促,俯视着半藏在?花瓶后的未察觉到?他?的娇柔女?子。
翁思妩初始还觉得很怪,怎么都在?看她,结果偏头一瞥,才发现梁寂鸾不知在?她侧面?的窗前站了多久。
她吓到?了,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阿兄?”
看清来人的面?目后,翁思妩终于松了口气,又暗自嗔怒,梁寂鸾好坏的心思,居然?吓唬她。
她心有余悸扶着胸口,梁寂鸾却压下一朵花枝,眼珠黑瞋瞋的,“当真不肯戴朕送你的那条项链吗?”
翁思妩当即不知是因梁寂鸾的眼眸,还是因他?话里的深意而愣住。
对?方?好像比她还在?意那条项链,可是除了红玉打造的,样?式好看之外并没有特殊之处。
翁思妩:“不是不肯,是我,我把它放回匣子里收起来了,想以备不时之需。”
梁寂鸾对
?她是否真的如此,并未显得太过计较,他?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然?后说:“你记得就好,不记得……也罢。”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在?那一瞬间,翁思妩浑身好像汗毛都竖了起来。
仿佛被她不在?意的,是什?么救她命的东西。
“我过几日就戴的。”她机敏地示弱,以为这样?梁寂鸾身上可怕的气息就会消散一点。
但是他?却倏然?扯了下唇,不置可否的样?子,如同决定了就不会更?改,翁思妩这时候怎么卖乖都没用了。
就这样?梁寂鸾站在?窗下似是一时间不打算进来,有一堵墙隔着,还算有安全距离,翁思妩心头的紧张也算稍稍缓解。
“那,那好吧。”
她蓦然?妥协了。
翁思妩想了想,舔了舔忽然?觉得干渴的唇,说:“明,明日……平南夫人和?长康夫人家?的娘子约我出?宫踏青游湖,我就戴上它。”
她不等梁寂鸾说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阿兄知道吗?昨日两?位夫人拜见姑母,在?桂宫瞧见我了。”
“她们称我淑娴端庄,尤其长康夫人,问了关于我的家?世、婚事上好多话语。”
“姑母说她是有求娶之意。”翁思妩明眸皓齿,站在?屋中向梁寂鸾遥遥看去,盯着他?的表情跟眼睛,“阿兄觉得,我明日要跟她们出?宫去吗?”
此时院中,风也阒寂。
很久之后,梁寂鸾道:“什?么时候的事。”
屏息凝气等待的翁思妩刚刚还话多,现下却突然?笑而不语。
邀约的请帖是今日早上她在?用膳时递进宫的,平南夫人家?和?长康夫人家?的都有分别送来。
很贴心的,长康夫人家?的娘子还给她备了礼物,帖子上熏了香,贴了花,有意要讨好她这个未来有可能嫁过来的“嫂嫂”。
翁思妩本来没打算跟梁寂鸾说这些?,实在?是他?方?才太过恶劣吓着她了,又表现出?颇为在?意她没有戴那条项链的态度。
既然?梁寂鸾很想她戴上,那她就戴了,明日踏青说是和?娘子家?的玩儿,但谁知会不会来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