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是根据谢星照的身高打造的,谢星照生得高,她发顶只到他下颌处,她此刻拼尽全力地踮脚伸手也仅能够到书脊的底端,根本无法将它取下来。
不会又要去求谢星照了吧,祝云时闷闷地想。
后背突然覆上一片温热,好闻的沉香气息轻缓裹来,紧接着头顶一暗,祝云时只见视野里伸来一截手臂,箭袖包裹着少年健实有力的肌肉。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滑过书脊,利落一抽,那册书就落到了他手中。
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清亮男声:“不会搬凳子来吗?”
又嘲笑她。
祝云时连忙转身,头顶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身后传来书架坚硬的触感。
她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样短,衣袖几乎都要碰到一处了。
而她被他围囿在他和书架之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包围圈。
屋内又响起一声炭火燃烧的清脆爆破声。
祝云时觉得这样的氛围奇怪极了。
她往旁边一跨,烛火顿时毫无阻隔地俱数映进她澄清的双眼里。
压迫之感顿时消散,祝云时颇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他递来的书。
外头雪似乎下大了,还夹杂着呼啸的寒风。
而烛火昏黄的书房内,厚实密闭的门窗将风雪阻隔在外。
谢星照目光幽深。
祝云时不自在地握了握手中的书册,强装着若无其事地抱怨:“你也太欺负人了吧,故意将书放这么高。”
她知道,这话无理取闹极了。
“我哪知道一向只喜欢看话本子的郡主殿下会心血来潮地想看书?”
这么一吵嘴,方才那股古怪的气氛散了个干净,祝云时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
“我也看过很多书的好不好。罢了,不同你说了,我先回去了。”
屋外的雪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等等,我同你一起回去吧。”
谢星照说着就去拿自己的氅衣,还顺带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伞。
“哦。”祝云时应了一声。
绘着红绿梅花的伞面撑开,覆在二人头顶。
刚下的雪还未冻成冰,踩在上面触感绵软细腻。
耳畔仅闻风雪呼啸声,还有细微踩雪声。
伞并不大,二人披着的氅衣偶而轻轻触碰摩擦。
祝云时垂目看着绣鞋上的明珠,只听身旁那人突然问道:“想不想学凫水?”
慌乱她从未见谢星照如此惊慌失措过……
祝云时看了眼伞外纷纷扬扬的雪,脱口而出道:“你想冻死我?”
身旁那人投来一个淡淡的视线,“要冻死你用得着这么麻烦?”
祝云时一愣,又想起小时候她和谢星照互相把对方按在小溪里打的事,那时谢星照还未长得这般高大,他们还算势均力敌,她现在还尚能想起谢星照那时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