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庭业低声说:“几点到?”
手机发出电量过低的提醒,江茶看了一眼,哑声说:“我手机快没电了我自己回家谢谢”
电话被挂断,袁庭业握紧手机,眼神晦暗,站了几秒后他突然转身去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19点整登上返程的火车,第二天凌晨3点半火车进站。
江茶的手机在途中彻底没电关机,站台外夜色浓重,她浑身一阵冷一阵热,额头和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车站对面就是公交车站,但还是深夜,公交在两个小时后才会有首发车。
江茶瘫坐在站上的长椅上,头往后仰,烧起来的体温让她呼吸变得急促,喉咙又疼又干,每次呼吸都极为痛苦,唇瓣开裂渗着血。
江茶闭着眼想,她若是病死在这里,应该会影响市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靠近她,她的身体因为高烧反应迟缓,尚存一丝清醒的大脑已经发出警觉,她整个人下意识的紧绷着,挣扎着试图睁开眼。
“江茶?江茶?”
江茶睁开眼睛,模糊晦暗的夜色里,袁庭业风尘仆仆,单手按在无线耳机上,眉心染着厉色和焦急,沉声说:“人已经找到了。”
然后摘掉耳机,弯腰靠近她。
袁庭业脱了大衣裹在江茶身上,抱起来她,“我们去医院。”
江茶闻到袁庭业身上很好闻的气味,不是任何香水,不是洗涤剂,是属于袁庭业的味道,清冽的木质香,澄净湿润的海风,落日下的沙滩,世间种种美好,出于他的怀抱。
江茶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喃喃说:“不要去医院回家”
她闭上眼,彻底陷入了昏迷。
江滨府。
赵医生和护士从卧室里走出来,说:“液体已经输上了,还有一些用来消炎、止咳和缓解低血糖的药水,预计输完需要三个小时,袁先生不必担心,第一瓶药输完,她的温度应该就能降下来。”
“谢谢,辛苦你跑一趟。”
赵医生说不辛苦,“病人应该长时间没有进食,如果途中醒过来,可以让她吃一些清淡食物,不过如果没有苏醒先不要强行叫醒她,我开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让她好好睡一觉。”
“好的,多谢,出诊费稍后我让秘书结算给你。”
赵医生说了客气,又说:“病人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如果可以的话,平日里多补充营养。”
袁庭业眼神微黯,颔首。
因为要换药和拔针,赵医生将女护士留了下来,袁庭业的司机先送医生离开。
袁庭业拿了新的睡袍,拜托护士给江茶换了衣裳,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一些。
护士给江茶换好睡袍后去客房里等候吩咐。
袁庭业这才走进他的卧室里,看到了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江茶。
她穿着自己的棉绸睡袍,脸陷在枕头里,手压着被子放在身侧,手背扎着留置针,紧闭的眼睛微微红肿,眉心拢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慰。
江茶是袁庭业见过的,最一意孤行、最固执的混蛋。
不肯好好照顾自己,也不肯让他来照顾她。
世界上怎么有这样一个人,既让他生气烦闷,又让他爱不释手。
“喵。”小猫颠颠的跑进来。
“上来”,袁庭业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腿上坐着猫,一人一猫凝视昏睡的江茶。
“她是个混蛋。”袁庭业对小猫说江茶的坏话,“她不肯当你咳,她不喜欢你。”
小猫仰起头,夹着嗓子喵喵喵的叫,圆圆的眼睛瞅着袁庭业,用软软的猫爪扒拉他,好像在说,爸爸酱,她不喜欢的是你。
袁庭业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唯一吃过瘪的就是江茶,有时候他觉得江茶好像喜欢他,有时候却能感觉到她明显的抗拒。
她叫他‘袁总’的时候能把不爱吃糖的袁庭业甜的快融化,也能在幽暗的地库里说‘袁总再见’,陌生冷漠的让他心如刀绞。
越想越生气,袁庭业想去碰江茶的脸,抬起手时又停在了半空,在女孩没有意识的时候动手动脚绝非绅士行为,于是转而捏着猫爪,把小猫的爪子拉长,小心的越过输液的透明针管,将猫爪按在了江茶脸颊上。
粉色的猫爪在江茶的脸颊上压下去一个小小的坑,而本应该熟睡的江茶恰好这时睁开了眼睛。
大男人和小公猫仿佛受了惊吓般盯着她,两秒后,袁庭业晃了晃手里捏着的猫爪,不打自招说:“是它摸的。”
江茶的眼神不太清醒,缓缓的眨眼,没什么表情,朝小猫伸出没扎针的手,纤细的手在猫眼直勾勾往上看的时候落在了小猫的头上,抚摸它热乎乎的脑袋,薄薄的耳朵。
袁庭业看着她的手和他的猫,感觉嫉妒了。
接着,那只手顺着猫的身体滑到他的手背,用力就将他拉过来,江茶声音沙哑说:“你抱抱我好不好?”
好,简直太好了。
袁庭业把猫扔一边,自己跳下床开始脱衣服,解扣子,抽掉皮带。
江茶眯着眼望着他,心里慢腾腾的想,她是这个意思?
她都病成这样了
袁庭业到衣帽间换了一身米色的薄棉睡衣,谨慎的爬上床,避开输液管,将江茶抱进了怀里。
柔软光滑的衣服、舒服干净的被子、松软适度的床和干净可爱的猫,所有温暖的buff加持让奔波一天两夜的江茶感到了极度的舒服。
纵然江茶烧的浑身酸疼头疼欲裂,却有点想笑,电视剧里的霸总穿衬衫西裤搂着女主躺在床上,而现实里的霸总却是要换上睡衣睡裤才肯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