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赶来的崔泽一脸。
白纸纷纷,每一张落在崔泽身上的都像寒夜里的一巴掌。
王秀像山一样,擎刀堵在官署门前。
他脸色青得能直接长出獠牙。
“林泽,这就是你养活我们三千人的好办法,好秘密?!”
“你想饿死百姓,换我们替你卖命是吗?”
他手一抖将刀亮出。
“那你先问过爷爷手里的刀!”
司马范涛举着豆大的小灯,从官署内快步走出来。
他捡起一张纸,举灯与崔泽同看。
“林帅,这些条例里少了最重要的部分。”
崔泽迈大步上前,将自己完全暴露在王秀的刀前。
“王将军,事情并非如此。”
“眼下被散布的军管条例并不完全。”
“我不会……”
崔泽的声音直接被王秀吼断。
“老子信你个锤子!”
王秀抬刀一斩,直劈在青州官署的大门上。
大门被劈出一道横长的裂缝,一直蔓延到门边。
王秀道:“你要不是朝廷派下来的主帅。”
“你早他妈死了。”
“枉我们那么信任你……”
他将刀一横,“你不准再踏出青州官署一步。”
“青州的事你也休想再管。”
“我立马上书朝廷,参你一本大的。”
“你等着和你的军管条例一起被押解回京吧!”
王秀说罢一摆手,让手下将官署的门关上。
从渐渐合拢的缝隙中,崔泽看到一双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睛。
那些都是青州人的眼睛。
天黑前,他们看他还满眼热意。
此时再看他,他们已将自己当做北羌人,差一步就挫骨扒皮了。
自己在青州城竟沦落到和北羌人一个样……
崔泽垂下眸,直坠进浑噩里。
他身上所有沸腾过的血凉了个透。
隔着大门,外面传来的声音闷得像旱天的雷。
他听见王秀劝走了百姓。
他也听见王秀带兵退去。
青州官署外陷入沉寂。
沉寂里压抑着随时可能爆的滔天怒火。
那些怒火只会攻击一个人。
只会吞噬一个人。
崔泽知道,是自己。
过了漫长的一刻,官署的大门忽又被人打开。
门开得很沉重。
门开以后,崔泽看见门外的人,心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