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泽一赢,你就得去北羌和亲了。”
“而他也会死。”
薛麦的天真笑颜收了两分。
她慢慢垂下眸,亮晶晶的眸子里结出不似孩子的寒霜
“有什么办法,总得有人去啊。”
“昭国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她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
“护卫长,北羌那边,也是这个月亮吗?”
“等我到了北羌,看着月亮数日子。”
“你说过去几次月圆几次月缺,你们能打赢北羌接我回家?”
她越说声音越绵长,眼底漾出湿漉漉的光,和月光一样亮。
方子明和站在周围的护卫们闻言心头一酸。
几个大老爷们差点都掉下眼泪来。
在这个漫长得似乎比亘古还长的黑夜中。
崔泽携着朱红旌旗,如一团火,破夜而来。
“有青州男儿在,郡主不必去和亲。”
他声线沉稳,如幽幽奏响的古琴。
薛麦和方子明一时都转头望他。
崔泽转了个腕,将朱红的旌旗旋到身后。
“我到了青州后,会死战。”
“守在青州的残兵也会。”
提起青州残兵,崔泽似叹又如感慨:“他们比我厉害,如今以残躯挡住北羌的十万铁骑的是他们。”
“青州再战,我们和北羌最低也是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后,用不着我昭国女儿去换人间太平。”
在无边的黑夜中,旌旗拥着崔泽。
衬得崔泽这团烈火如炽,直冲天际。
他好像真能烧到青州,烧尽北羌的每一寸草,烧到北羌的王庭。
哪怕……会将他自己一并烧做白骨。
那一刹那,在场所有护卫望着崔泽这团火,心中都燃起了敬佩。
薛麦心中也是激荡不止,她不禁问:“林侯爷早想好了一切?”
崔泽摇了摇头。
他如闲话家常一般道:“不是一开始就想好的。”
“我也是慢慢才想明白的。”
薛麦闻言,含着泪朝崔泽一拜。
“小女与昭国仰赖林侯。”
崔泽扶起她。
“郡主不必如此。”
“我不过是要回家了,想为家里多做点我能做的事。”
薛麦眼眸轻转,又缓缓睁圆,“林侯是青州人?”
夜风卷起崔泽的额前散落的丝,勾勒出他比常人更深邃的一双凤目。
“是,还有,我本来姓崔。”
薛麦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她眨了眨眼,孩子气的笑颜一下子回到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