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竹一时语塞,接着露出苦笑,“三婶别开玩笑了,我参军也没打过几仗,如今国家安宁,朝廷就把我们解散了,平时吃住都是军队供应,所以也没发多少银子。”
田氏听罢方玉竹的话,脸色立刻由笑转阴,“我早就说过,宁愿当个种地的农夫,也不愿做个战场上的兵,哼。”说着,便拿起自己的针线筐,朝内室走去。
方青林见到自己的老妻这般表现,脸上有些挂不住,“玉竹,你别往心里去,你三婶她…”
“玉竹明白,三叔无需多言,三婶生气也是情理之中,我离家四年,按规矩本应带些礼物再登门。”方玉竹打断了方青林的解释,语气中不露任何情感。
方青林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才踏实下来,“玉竹,今晚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明天一早,我陪你一起回去。你也别责怪小茉,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艰辛。”
“小茉有了孩子?”方青林的话,方玉竹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孩子”这两个字传入耳中,她立刻精神一振,急切地追问。
“没错,是个胖乎乎的小子,名叫归安,这样一来,你也算有后了,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你一直没给家里写信,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所以这个消息就晚了。”方青林捋了捋胡须,深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烟,缓缓吐出一缕浓烟。
尽管当朝女帝颁布了法令,明文规定同性之爱与传统婚姻应受到同等看待,但传统观念中,传宗接代始终是男丁的责任,因此在平民百姓心中,只有男孩才能被视为真正的继承人。
方玉竹此刻的笑容难以遮掩,无论孩子是男是女,都是她的骨肉,她激动得想要立刻飞奔回家,但小茉已经不认识她了,哎,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有些心不在焉,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方青林回到内屋,田氏正坐在炕上绣花,听到脚步声,抬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就不信她没钱,哼,就是不想孝敬你这个三叔。”
方青林关上门,走到田氏身边,脱鞋盘腿坐在炕上,说:“那有什么办法,小茉母子我们从来没帮过,怎么好意思向玉竹要钱。”
“你真是个木头。”田氏放下针线,气呼呼地戳了戳方青林,“你是长辈,晚辈孝顺是天经地义,谁说我们没帮衬,谷茉生娃那天我还送了两个鸡蛋呢,难道被狗吃了?”
“你还好意思说,那鸡蛋不是病鸡下的坏蛋吗?”方青林白了田氏一眼,“要是玉竹的媳妇先告状,你说,我这老脸往哪搁!”
“哼,她敢,我送的鸡蛋又大又圆,壳也没破,蛋也没臭,我才不管那么多。”田氏说完,把针线筐放在炕沿上,慢慢脱下外衣,继续说,“你明天和她一起回去,我就不信,她真的敢不分你一点钱。”
“嗯嗯,好好好。”方青林见田氏脱下外衣,顿时觉得口干舌燥,顾不上她说什么,一把将田氏拉进怀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田氏虽然年过三十,但身材丰腴,风韵犹存。
田氏在方青林怀里扭捏了一下,羞涩地说:“你个老不死的,轻点。”说完,两人便缠绵在一起。
……
天还未亮,村里的公鸡已经开始报晓,谷茉本来就睡得浅,被这么一吵,更加无法入睡,揉着朦胧的睡眼,谷茉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做一副耳塞!
回首瞧见归安安详的睡颜,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谷茉的晨起不快瞬间消散,她轻轻地在归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用手指抹去他嘴角的口水,然后悄悄地穿好衣服,起床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谷茉推开房门,发现外面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她顺手关上门,快步走到厨房,用木勺舀起水来洗脸漱口。一夜未用过的水有些冰凉,没有毛巾,谷茉只能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希望水能被皮肤吸收,就像昨晚那样。
幸运的是,厨房里还有一盏煤油灯,就在灶台的最里边,谷茉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准备烧柴煮饭。三个小锅都装满了水,清洗干净后,一个锅里加入了还剩下半碗的玉米糊糊,加水煮成了糊状,剩下的竹笋切片和辣椒在另一个锅里一起炒,还有一口小铁锅烧着凉水。
尽管昨晚在厨房找到了一小罐大酱,但看起来黑乎乎的,闻起来味道也不好,谷茉就没敢食用。
当锅里的玉米糊糊煮得粘稠时,天边的太阳也露出了一线,日出总是迅速,不一会儿就该日上三竿了。谷茉撤去灶膛里的柴火,用余温保持着锅里的食物,洗洗手准备进屋去叫醒归安。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归安站在自己面前,“娘,你煮的是什么好吃的呀?”
“你就知道吃,小胳膊小腿的还挺厉害,都会自己穿衣服了。”看见归安已经起床,谷茉折回去从小锅里面舀了一勺温水给归安洗漱。
“娘,我一直都是自己穿衣服的。”归安用水漱了漱口,又抹了抹脸。
谷茉看着归安脸上挂着的晶莹,把木勺放在灶台上,跑到屋里去把昨晚给归安洗好的小方巾拿了出来,给他擦干净脸后说,“知道你能干,去堂屋里坐好,该吃早饭了。”
归安点点头,转身一蹦一跳地朝正屋走去,谷茉从锅里舀了两碗玉米糊糊端进正屋,又进了厨房端着一盘素炒竹笋进去。娘俩刚吃了没几口,又听见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这大白天的,谷茉也不害怕了,嘱咐归安乖乖吃饭,自己站起来出去开门,有些忐忑地打开院门,还没来得及打量,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站在自己面前,“小茉啊,你咋才开门呢,把玉竹都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