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淡然,心却快要龟裂。
忽然,孟韵眼前一亮,竟是有人打开了她面前唯一可以遮挡的被褥。
她先是皱眉,等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再慢慢侧头,睁开了明珠一样润泽的眼睛。
“大人?”她轻唤了一声。
语带疑惑,似有确定之意。
其实,谢轻舟原可以不掀开被子,直接与她说话。
可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坐到她身侧,又小心翼翼、动作迅速地将被子掀开。
而且,他几乎瞬间就为自己反常的行为找到了借口——他总得先看看孟韵娘的情况。
发丝泅了汗珠,紧紧贴在额头和两鬓。娥眉微蹙,眼角挂着一滴泪珠,将落不落,惹人怜爱万分。
孟韵娘忽然动了一下,状似要转头看他,这一动,让谢轻舟下意识觉得不妙。
果然,这一眼看来,如艳浓桃李,雨蒸海棠。
四目相对一刹,谢轻舟眉头皱得更紧,手指拧巴成了一团,死死扣着榻边。
他的呼吸在此刻突然加重,这般不受控制的感觉,让谢轻舟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
孟韵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如此难看,担心他方才与李六郎打斗,莫非受了伤,便出言关切道:“大人可是身子不适?”
“嗯、嗯、”谢轻舟垂眸收回目光,根本听不清她的发问,敷衍道。
孟韵愣住,听出他话中的敷衍和不耐,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正尴尬间,一道女声忽然在屋内响起。
“二位聊够了吗?我可是等了许久了。”
逃得掉吗
谢轻舟转头看着来人,孟韵亦抬眼,错开与谢轻舟对视。
出声的女子一袭素白衣衫,表情微微无奈,手里的药箱“吧嗒”一下搁在桌上。
“阿姊。”谢轻舟旋即起身,朝着来人恭敬见礼。
“行了,咱们之间就不讲这些虚礼。你属下碰上我,也算是有缘。”
被谢轻舟唤作“阿姊”的女子摆摆手,打开药箱,取出里面诊脉的小枕和一方丝帕,挤开谢轻舟,一屁股坐到他方才的位置。
谢轻舟被她挤得一个趔趄,丝毫没有不悦,乖巧地站在一旁,随时待命。
女子指了指面前的小枕,对孟韵道:“请娘子将腕子置于此处。”
孟韵试着动了动,四肢毫无反应,遂为难道:“大夫,我方才服下了软筋散。此刻浑身乏力,实在动弹不得。”
“软筋散”三字一出,女子即刻皱了眉头,再看了看面前女子发丝凌乱,周身裹着被褥,怕是底下光景更见不得人。
眸中当即怒火乍起,女子猛一回头,怒瞪着谢轻舟,以为是他做下的荒唐事。
谢轻舟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忙解释道:“阿姊,我身为苏城父母官。怎会做出这种有悖人伦、枉顾律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