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问梅慌里慌张收拾了一切,长满茧的手正扶着酸痛的腰想按摩,看到沈实安发来的信息顿时松了口气。
「妈,今晚学校有事,我可能还得晚点回去,你先睡吧。」
等沈实安再往步问梅的房间看去,里面的灯已经暗了,整个小房子只留下屋檐下一盏不太亮的灯。
手机里是步问梅回复的一条短信。
「注意安全,身体更重要,要饿了锅里还闷着菜。」
沈实安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酸涩了,他才垂下了手,头抵在身后的墙上。
满天的星星落入了眼底,暗淡的眼神也有了光。
沈实安想问步问梅,刚才是不是有催债的上门来了,他们是不是经常来,为什么他从来没见到过,是不是还欠了很多钱,还不完的那种……
他又问不出口。
他为什么要骗她说学校有事,家里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
可能是想让自已先冷静一晚,至少他现在需要。
他不想直接冲过去,头脑没有智地去质问他妈。
外面的灯亮了半宿,风也吹了半宿。沈实安手指薅秃了旁边墙角的那株草,只留下了一地碾碎的草渣子。
他是半夜进的门,一个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书桌旁的那盏台灯亮起,昏暗的光线填充了整个房间。
他摁着门把手的时候往上提了一点,这样开房门就不会有声音。怀里抱着一套当睡衣的旧衣服,踮起脚慢慢挪动,到另一侧的灶台前舀了半桶水提到旁边的卫生间。
等全身的衣服脱去,斑驳的伤痕大块大块暴露在他的前胸后背。
流水慢慢从头顶淌向四肢,浸润了每一处伤口,每一处好像都有把刀在割他的肉,又好像没那么痛。
手腕的擦伤在水里泡的发胀,他把衣服洗了,起身晾衣服的转身,才看到墙角的那株野生梅已经拦腰折了,他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股悲伤,刺激得他眼睛鼻子都发酸。
身后“吧嗒”一声,有扇门开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步问梅皱着眉,眼角的皱纹暴露了身体的疲倦,只是眼底的关心占了更大一部分。
光线暗,沈实安看了眼,手里捏着衣领甩开了衣服的褶皱,“有点忙。”
“酒吧的兼职辞了吧,听妈的话,好吗?”
“妈!”沈实安没有看她,只是声音带着反抗的意思。
“你现在是高二,马上高三了,你听妈妈的话,这一年我们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好不好?”步问梅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沈实安的眼睛里流露着祈求。
“可那些人都到家里面来了!”他猛然转头,尾音颤抖,声调也不自然地拔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