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
沈实安必须先确保路恒之安全。
“如果你所谓的朋友是那个叫沈实安的男生,刚才我看到他从那边离开了。”罗岚冷淡解释,又一眼瞟过去,“现在,上车。”
沈实安只顾着路恒之,他甚至没有想过,罗岚为什么会这么恰巧出现在这附近。
随着车子越行越远,烂尾楼逐渐消失在高楼之后。
他视线停留在窗外,望着沿江那片儿,水天相接,浓墨重彩。
可在下一刹那,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脏一阵一阵不正常地收缩跳动,他蜷缩起来。
“咚——咚——咚——”
撕心裂肺的痛从心脏传至四肢百骸,他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好像要震破肺腑的心跳,大颗大颗汗水从额角滚下,顺着颈部暴起的青筋濡湿衣领。
他想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攥紧胸口的衣服,眼前阵阵发黑,表情痛苦,他用手捂住心脏,却没有丝毫减轻痛苦。
只是身体的疼痛却抵不了脑子的丝毫,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路恒之出事了!
沈实安思绪紊乱,突然一抬头,冰凉的手猛抓住刚注意到他不对劲的罗岚。
罗岚被他的眼神惊到了,还来不及张口,就听到令她全身僵直的话。
“妈,不是,阿姨,阿姨!路恒之出事了……阿姨!路恒之出事了!掉头回去!掉头!”
沈实安面目扭曲,声音歇斯底里,身旁的人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却是无动于衷。
没人知道他的疯魔。
……
烂尾楼里,一片血迹染红了半边天。
肇事的车辆早已逃逸,围追的人群里,见识少的已经开始双腿打颤,年纪大点的只低声暗骂,踹着手下的人赶紧离开。
路恒之躺在血泊里,睁眼看着模糊的天,没去想刚才为什么会在烂尾楼那个被充当仓库的体育馆里看见罗岚,也没探究跟她见面的男子是谁。
路恒之只是静静地望着天,呼吸艰难而缓慢,生命的流逝也变得漫长。
在意识开始消散之际,他恍然大悟。
原来,曾经那场困扰他许久的,不过是场预知梦。
……
又是一阵冷风过,丰州入冬了。
路边的行人裹上厚重棉服,口罩掩口鼻,快步急行,树上只剩几只麻雀儿,也紧挨在一块儿。小摊贩起火热油,烟雾冉冉上升,糊了行人的形貌,也模糊了丰州傍晚的天空。
又是一年冬天了。
初见那天,满城细雨轻烟,一把伞,一声“元宵节快乐”,一张如画的笑颜。或许那时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少年没有等来十八岁,他永久停留在十七岁,也永远困在了十七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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