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使得,乡里乡亲的,这点小事算什么?”
柳叶舒点头答应,给柳弟使了个眼色,两人继续往家走去。
“这柳家人还挺和气啊……不像是狗眼看人低的。”
孙大娘把马扎挪到屁股底下,因为冬天穿的多,再坐下来便有点费劲儿了,她拿起面前篮子里的稻草,将草绳一圈圈缠绕成鞋底,手指飞快翻动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也是个可怜人,流放到这来,连个补衣服的针都没有。”
孙大娘放下手中编到一半的草鞋,“可若是真跟城东有关系,那……”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她若有所思。
柳叶舒刚到家门口,便听到柳父柳母的屋子里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父亲,我们回来了!”虽然门敞着,柳叶舒进门前还是特意叫了一声。
柳母迎了上来,接过姐弟俩手上买回来的东西:“回来啦!”
柳叶舒观柳母面带欣喜,又见院内不远处柳父接待客人的姿态,便知来客身份不一般。
“小心手,这白菜上插着一根针呢。”柳叶舒低声提醒道。
柳母这才瞧见那根针,笑道“就你机灵”,转身便将蔬菜和肉放入灶房。
“舒儿、翎儿,快过来,见过你们赵伯伯!”柳父声音传来。
姐弟俩连忙在衣服上抹了把手,便走上前迎客,恭恭敬敬地对着赵伯伯行礼:“见过赵伯伯。”
行礼时,柳叶舒心下充满了疑惑。
这人想必就是早上提到的祁府的赵管家,可他前两日刚来打点过官差,今日又登门,是为何事?
骆驼将军既然你是从将军府来的,那你……
寒暄过半,柳母留客用便饭,赵管家婉言谢过,摸了摸柳弟的头,又深深看了柳叶舒一眼,道:“府里交待的还有事要办,不必劳烦了。”
柳父闻言,知客人不欲久留,便引路送客出门,送到村头才回,礼数周全。
“爹,赵伯伯这次来,可是有主家消息了?”柳弟便按耐不住发问,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了。
柳父苦笑道:“哪有这么快”,指着灶房道:“你们去,去看看,便知道了。”
柳叶舒倒也好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步迈进灶房,粗糙土砖表面浮着的一层尘土随之被卷起。这间屋尚未清理,仅有一缕微弱的光透过小窗斜射进来,勉强照亮灶台,灶台上摆着两个篮子,想必是赵管家带来的吃食。
来这一趟,只为送吃的?
灶房有个后门,门板因多年风霜而显得斑驳,漆皮已经脱落,露出暗色的木纹。门缝里积着些许灰尘和细小的树叶,柳弟帮忙推开,想借光看清楚篮子里装的什么。
阳光和灰尘一起荡进来,原来灶台上的两个篮子里,一个装的是鸡蛋,约莫二十几个,另一个里面则装了满满当当的肉。
“这么多猪肉!”柳弟眼睛猛地睁大,嘴巴微微张开,不可置信,随后又面露心疼,“早知道,赶集的时候便不买肉了……”要不是他贪嘴,磨在猪肉摊前面不走,就不必浪费那些铜板。
柳叶舒笑道:“这可不是猪肉。”
光线下,肉色深红,不是猪肉常见的浅粉色,她凑过去吸了一鼻子,一股淡淡的膻味缠绕在鼻尖。
“是羊肉。”柳叶舒下定论,随后也有点兴奋,“弟弟,之前路上,羊汤没抢到几口,这次让你喝个够。”
柳弟头点得像拨浪鼓,心情大好,走到后门伸懒腰。
“咦——这是?”
不等柳叶舒反应过来,柳弟便像一阵旋风跑了出去,指着灶房的位置激动得语无伦次。院内柳父正在和柳母低声说话,看见柳弟神态,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见啦?”
柳叶舒莫名其妙,从后门门口望出去,果然如系统所说,有一方不小的菜地。只是荒废已久,原本整齐的垄沟早已被淹没在杂草之中,干裂土壤散发出一股久未被翻动的陈旧气息,裂缝如无数细小的伤口。
地上的石块零散地堆着,周围还残留着几片破碎的陶罐和木桩。
而这木桩上,竟然拴着一头高大的骆驼!
骆驼的前蹄在原地慢慢踱动着,偶尔低头啃食着地面上几簇枯黄的杂草,鼻孔翕动,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哼声,似乎对这狭小的院子有些不耐烦。
这下连柳叶舒也惊得捂住了嘴巴。
不管是前世还是来到这里,这都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的骆驼。
似是没注意到柳叶舒的存在般,骆驼眼睛半闭着,两只驼峰高高耸立,淡黄毛发蓬松厚实,偶尔有微风吹过,毛梢轻轻摆动,神态悠然。
“祁府将他们的骆驼借给我们了。”柳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骆驼能载物、出行也更方便。”
柳叶舒觉得父亲的话说了一半,似乎有半截还在思考要不要说,她回过头看了一眼。
“以后没别的事,我们不要再麻烦祁府了。”
午时,柳母准备到灶台做饭,却见柳叶舒正盯着装鸡蛋的篮子出神。
“想什么呢?”
柳叶舒走到篮子前,举起一个鸡蛋,对着后门照进来的光仔细端详。
室内虽昏暗,但屋外光源照进来,正好使她能够辨别蛋内是否有明显的胚胎或血丝,内部有黑色阴影或血丝的鸡蛋,是能够孵化的受精蛋。
“娘,我们挑几个鸡蛋出来,孵出鸡仔,以后不愁没有鸡蛋吃。”
柳母听后也来了兴致,随即又皱眉:“可我们没有母鸡,怎么孵?”
“娘,我们先挑,办法总有的,不行我去邻居家借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