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焦心,“桂兰,你说咱姑娘一人在城外山野,会没事吗?”
桂兰一听顿时便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直流,她磕得脑袋通红,“嬷嬷都是桂兰的错。”
“呜呜我早知那新接回府的主儿视姑娘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应当更仔细些姑娘的。”
一老一幼,瘫跪在城门通道处嚎啕大哭。
两人言词恳切,伤心落泪到了至极,全然不顾旁人异样眼光。
扇寻叙拉着马走过,觉得有些奇怪,多嘴问了一句,“邹郁,这是?”
她们口中的姑娘,难不成是她……扇寻叙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晏昭清单薄的身影。
邹郁点头,快步走过来。
他凑到人耳边,小声道,“将军,晏国公府家的人。”
早接了自家将军的令,晏国公府任何风吹草动均不能放过。
“守门官兵光听见晏国公府几个字就扬起了精神,不敢懈怠半分。”邹郁忙道,“她们两个嚷了快有半刻钟了,情绪特别激动,特别是那老嬷嬷,一直寻死觅活的,就想让我们放行,说什么她们要出城找人。”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咱这没人敢放行。”
“为何?”
皱郁挠头,“我们又不知道她们所言是否为真,再说若真如她们口中所言是贵女一个人出门,岂不是算我们守城失职?吓我们够呛。”
他臊红了脸补充道,“加上城中近日晏国公府闹得沸沸扬扬的嫡庶之事,再出去个娇气小姐。”邹郁狂摇头,想想就怕得慌。
“将军您说您才回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冲朝中人撒完脾气,我等也才被分配职位,正在这节骨眼上,万一再出些什么事,恐被问责!”
他心里计较着,自己受罚事小,但要是遭人抓到把柄,害了将军怎么办。
此人,断不能放!
“还有……”邹郁左右看看后略显犹豫的说着,“将军,您不知道,邹领事遣官兵去晏国公府问过话了。”
“您猜怎么着!”邹郁双眼瞪得浑圆,“人晏国公府的管家亲口说的,他家嫡出小姐今日诞辰,府内大摆筵席,从未出城,让我们别因为坊间几句疯婆子的癫话就疑神疑鬼,还让咱大好日子别去乱触霉头。”
见有百姓入城,邹郁微弯的身子立即站的笔直,见人走了,又凑过来找扇寻叙接着说,“邹领事听到晏国公府的回话就叹了口气,说什么人心难测,紧接着就命令我们别多管闲事,让我们继续守城了。”
“将军,我觉得晏国公府严重不对劲!”邹郁急忙伸出手,他指了指那瘫在地上的老妇人,“这老仆身份我打听过了,是晏国公府阮夫人在世时跟在身边的旧人,还跟着阮夫人发善心沿街施过粥呢!”
他补充,“就前些日子晏国公家小姐照旧施粥她也在!”
燕端主城自然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但爵侯们怕后嗣贪图享乐忘记以往劳苦,便有在坊间施善心的举措。
做这些事的大多为皇爵贵胄,各个身后挂着曜日军功,坊间百姓们想着哪怕添份喜气也是会接的,不过一碗白粥。
“她们二者所言并不像造假,只怕是句句属实,”邹郁咂摸,“那晏国公府,古怪的很!”
他眼睛转悠得厉害,支着脑袋又凑了过去,这回声音还压得特别低,“要我说,那出去的八成就是坊间传闻中的假嫡女,晏昭清。”
他又琢磨,“将军你说,就算不是真嫡女晏国公府家大业大,养个闲人又不碍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容不下她。”
“再说,前先这么些年不都养了,也养得挺好,忽而就能不愿意了?”
邹郁摇头,“当真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
扇寻叙半眯着眼,冷笑一声。
自他们身后,一身披盔甲的男子走来
,“邹郁!”
“讲城中闲言,嚼人舌根就属你厉害,快给我站回去,丢人现眼的玩意。”是邹领事,邹毅。
“寻叙,你别把邹郁那臭小子讲的话当回事,他近来沉迷坊间酒馆,懈怠练功,光流言蜚语倒是听了一个全。”
“晏国公府的人远没他说的那般昧良心,他们嫡出的小姐就那么一位,记在宗谱上,真真正正的金贵主子。”邹毅清楚将军的脾性,也知晓这几日人是做什么去了,缠上晏国公府的事情光听见名字他就眼皮狂跳,各种担忧扇寻叙在京城这个地界闹出大风浪来。
“是吗?”扇寻叙沉默良久,而后嗤笑一声,“既然是谣言,自然是乏味,不听了。”
没有再继续聊关于晏国公府的话题的意思,邹毅长呼一口气。
忽而他问,“邹叔,今天几时落城门?”
叔?平日喊他一句邹领事都算是好话了,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喊他一句叔,头戴盔甲的男子惊讶不已,摸着自己腰间佩刀愣了一下,而后走过来。
他用力拍了拍扇寻叙肩膀,“你这混小子中邪了?”
怎么突然讲礼数?邹毅顿觉不对。
其实也不怪扇寻叙不爱喊人,邹毅不过才大了他三岁。
扇家宗族弟子在沙场上死得死伤的伤,留下了的男丁可谓是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当然如果不是人丁稀少这个原因,当今圣上未必能容得下功高盖主的扇家。
而邹毅无父无母,族亲都不接纳他,是位和扇寻叙沾了些血亲的旁系邹老将军,好心收养了他。
邹毅调侃,“怎么,终于放得下脸面,不嫌你叔我年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