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下她两手空空。
晏昭清怯生生抬头,视线默默往扇寻叙脸上挪,她鼓足勇气,仔仔细细地瞧了个清楚。并未看错,眼前男子的视线确实像刀剑那般冷,加上方才那血腥的模样。
他好凶。
她有些怕。
加之方才的好意提醒被他出言拒绝了,这时她再向人致谢,手中亦无谢礼,他会接受?
还是他故意想嘲弄自己?琢磨不透扇寻叙的心思,晏昭清眨了眨眼,她呆呆想着,长成这般酷似阎罗的凶煞模样,原不是他的过错,说不定,他内心不似她想的那般坏。
她粉嫩的指尖扣紧衫裙,晏昭清自言自语为自己加油打气,“别怕,别怕,上天自有好生之德,不会害好人平白无故丢掉性命。”
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向他答谢,声音听着羞娇微弱,“多谢…多谢公子今日善举。”
谁知她这话还没说完,扇寻叙马上就接上了,“你无碍便好。”
本就是没话找话,望着眼前咬紧牙关的小姑娘,扇寻叙心里不忍,本就不易自己何苦再为难她。
扇寻叙将跑远的思绪赶了回来,随着视线下移,落在她脚边珠钗上。
他弯腰曲背,将它拾了起来,“你的。”
扇寻叙捏着珠钗伸出手,刚将东西往人前递,陡然间眉毛一挑,又干巴巴收了回来。
倒是忘了,他手上有伤口。
扇寻叙是燕端最年轻的将军,就在他爹为国捐躯后,年纪约莫十岁的扇寻叙袭了他爹的定安将军封号。
扇寻叙早已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贼寇了,他早早便上了沙场,为得是定军心。
没人在意年幼的扇寻叙是不是挥刀杀敌,那时的远疆,需要的是仅是位醒扇的将军。
为了不丢老爹战场上的英勇名号,扇寻叙挥刀解决过无数贼寇,最可怖的厮杀让他手上落了不少伤疤。他平日里最是喜爱斧钺钩叉,得空就少不了握着棍棒操练一番,手掌上早磨出不少茧子。
自昨日得知晏昭清会外出后扇寻叙便难捱心中欣喜,今日一早便抡了好几次有二十余斤重的金瓜锤,掌心的茧子不慎磨破了皮,能瞧见内在猩红的皮肉。
本就粗糙的双手,如今更是样貌丑陋,此刻当心再吓着她。
黛青披风,以物赠礼疼吗?
“怎么了?”晏昭清低声问。
她嘴笨,那句想以物赠礼答谢他的话在嘴里转来转去,怎么也说不出口。
忽然见扇寻叙如此动作,心中咚咚一乍。
晏昭清狐疑,难道他嫌弃我?
对上眼前娇弱女子目光柔柔的呆愣和错愕,扇寻叙抬头本想解释,一盯着她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晏昭清的手指轻轻捏着袖摆,似乎已经是将全身积攒的勇气释出了,她带着羞怯鼓起勇气,小声追问,“怎么了?公子。”
那模样活脱脱是林间撞遇行人的幼兽,乌黑眸子里透着无辜,令人心生不忍。
在坊间素来有着凶戾名气的定安将军一下没了脾气,他顿感束手无策。
扇寻叙初次对自己手背骇人刀疤和手心破茧而感到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