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被人操纵的将死之棋,还要如此尽心卖力地套话,真是难为她了。
褚雪镜抖了下睫毛,遂垂下视线,轻抿了抿唇,像是不敢开口。
这般情态却鼓舞了皇后,若是不喜萧胤玦,绝不会有此般小女儿神态。她笑容愈发温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孩子,这里只有我们,你直说便是了。”
褚雪镜犹疑着,终是小声道:“皇后娘娘,太子哥哥待我很好。”
女儿家温软的嗓音在寝殿中响起,“应是…有的。”
“好阿云,”皇后眉眼舒展,称得上是喜笑颜开,“本宫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旁的你不必担心,小珏会处理好的。”
褚雪镜抿出一个羞赧的笑。
她现在势单力薄,与皇家撕破脸便是变相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但不代表她就要事事如他们心意,牺牲自我以全大局。
不可能。
褚雪镜眸光微转,忽然道:“皇后娘娘。”
皇后闻言看向她,只见女人眼睑染了一层薄红,一滴泪珠从脸上滑落,“太子哥哥念着儿时情谊对臣女多有照拂,可臣女却……”
“臣女却始终想不起那时的记忆,恐怕辜负了太子哥哥一片痴心。”
……
褚雪镜从前不曾意识到自己失去的那九年记忆有何不妥,毕竟那时年纪尚小,再加上她醒后忠远侯夫妇对她百依百顺,一副视女如命的模样,她便鲜少提及丢失的记忆,害怕他们伤心——
而她与萧胤玦所谓的青梅竹马,亦是只存在于他们口中。
起初她十分排斥萧胤玦的存在,却碍于身份不得发作,直到去岁萧胤玦在危机时刻救了她,她的态度才有了改变。
可为什么偏偏在她发病的时候就正巧撞上萧胤玦,而萧胤玦又正巧带了什么安神香囊稳住了她的病情呢?
褚雪镜泣泪涟涟,“这些日子臣女总梦到九岁那年发生的事,数次下来,臣女总觉得……”
她倚着榻背,黯然垂着眼,脸被哭得粉红一片。皇后握紧她的柔荑,认真地看着她,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总觉得什么?”
“……总觉得,”褚雪镜故意停顿片刻,幽幽道,“总觉得有些古怪。”
她话说得模棱两可,听得人干着急,偏生皇后不能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问:“哪里古怪?”
“臣女在梦中见到的那位哥哥…同太子哥哥不甚相像。”褚雪镜眉眼忧愁,但并没有愤怒怨恨,仿佛是单纯的困惑,“皇后娘娘,会不会是太子哥哥认错人了?”
皇后容色微僵,褚雪镜怎么可能还记得过去的事?
她悄然观察着她的神色,不经意般放开她的手,起身走到正冒着弯绕白烟的香炉前,“阿云,你记错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