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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所有人这一刻都不知从何安慰。
张帅是第一个现王嫣没跟上来的人,他默默地走到陈默身边,缓缓蹲下,和陈默一样无声地待着。一个目光呆滞地看向地面,似乎想从冰冷的地面上找到一丝慰藉;一个眼神空洞地看向天花板,仿佛希望能从那无尽的白色中寻得一丝希望。
周飞和罗诗雨靠在墙边,他们的脸上满是担忧与无奈,周飞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手指不停地在口袋里搅动着,每一个动作都在隐隐透露他内心的不安,罗诗雨则紧紧咬着嘴唇,眼睛一直盯着抢救室的门,眼神中充满了焦急。
林北星靠在冰冷的铁椅上,身体微微蜷缩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悲伤,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铁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记得沈兰每一次为她留的金丝粥,她没喝过妈妈煲的粥,更没喝过妈妈做的骨头汤,沈兰足够细心……她有时候觉得,沈兰不只是陈默的妈妈,她把温柔细心分给了四个倒霉蛋……倒霉会传染吗?沈阿姨?
秦淮则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他的头已经被自己抓得凌乱不堪,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与自责,嘴里不停地低声嘟囔着:“都怪我,要是我平时能多提醒一句干妈就好了,都怪我……”
……
秦淮啊,怎么又怪你了呢?为什么总要觉得怪自己?
路只只,是离得最远的一个。她先是几近失神地站在走廊中间愣,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她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挣扎。
当一个一个深深地喘息快要让她上不来气时,路只只猛地蹲下,双手慌乱地在口袋里摸索着手机。
她想要找到些什么,试图通过检索来证明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是,当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她在想什么啊!路只只使劲拽了下自己的头,希望那钻心的痛意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
可是,她又是真的害怕,害怕这一切全都和自己有关。她不是不担心干妈,她对沈兰的感情很奇怪,那本是秦淮的干妈,陈默的妈妈,可面对越来越多的孩子,沈兰却全都选择了接受,更多的饭食,更多的忌口,更多的耐心,这种感觉太复杂了,没有人天生要做母亲……
……
可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如影随形。她害怕自己就像一个灾星,所到之处都会带来不幸。
她其实一直都没敢告诉林北星,那车其实本就是奔自己而来,她甚至可能连累了一个本就可怜的残疾人。那糜烂的一幕幕仍旧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林北月于林北星,或者那些事……她突然都觉得,每一件都跟她脱不开关系。或许那个跳楼的人本来不用死的,再或许……她不该来过吗?
……
可她好像分明就是跳进了这样一个设定好的局,无论她如何做,似乎都会这样。但沈兰,那个足够温柔坚韧的母亲,对她关怀备至,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她接受了所有的孩子,接受了和陈默有关的一切。
想到沈兰,路只只再次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那是一种难以喘息的痛,这种痛比生理上的疼痛更让她难以忍受,她甚至想尽快了结这一切。但她不能,因为她知道,秦淮还不够幸福,她不能,她还不能放开秦淮的手,秦淮根本不幸福…不够…如何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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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只,”秦淮弯下腰,伸出手,紧紧抓住她颤抖的手,试图将她拉起。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但却带着一丝坚定。难为他,如此境地还要分出心思来安慰她。路只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眼睛毫无焦距地对上秦淮努力撑起的镇定表情。然后,两人只是静静地站定,放开双手,同时转头继续盯着墙上亮起的“抢救中”灯牌。
……
此时,在这个小小的,长长的走廊里,弥漫着无尽的悲伤。
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不拥抱、不牵手,每一个人都隔开些距离站着,包括罗诗雨和周飞。
大家几乎都默契的认为,幸福的时候不应该在悲伤的人面前大声咀嚼,就算此刻牵手只是彼此安慰,尽管他们算不上幸福。
可此刻陈默蹲在角落足够孤零零,每个人都揪心于陈默无法大声哭泣的样子,而陈默那无声的痛苦,仿佛有着震耳欲聋的力量。他痛哭的表情,悲伤到颤抖的肩膀,在众人的视线里就像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
路只只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幸福好像……总是模棱两可,而不幸,却总是极其确切。
好痛苦…睁开眼也痛苦,闭上眼也痛苦,呼吸也痛苦,等待的时间远比她想的要长……
当你和一个新的人建立一段长久的关系,这注定就要连带一份感情。
偶尔恍惚时,路只只会想起自己曾在现世往返医院的无数次,可那不一样,旁观者的角度比起身同感受者,好像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不过这个所谓的危险度八分世界,好像标准有点高了,这样才是八分吗?难过焦心到死掉不能算是一种危险吗?
其实,这也算在里边了吧,不然,真难以想象,危险度十分会怎样……
“抢救中”的灯牌亮了好久,陈默和秦淮好像再也坐不住了……
路只只其实觉得自己有点麻木,但她的身体分明正在替她悲伤,胃痛…身体寒意的冷……哪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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