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萸道:“你有意见?”
“……”邵涟因着上回让她录视频的事还很心虚,借她之名为书店名人讲座引流更是对她不住,哪还敢说什么,屈辱地应道:“好?,我豁出去了。”
萧沉萸道:“大概是因为‘迎友’和‘拥月’抄袭的事,我妈也算是试探,别家?肯定也要来?询价,你就跟以前一样搪塞一下。多谢。”
邵涟叹了声气:“我听说你去沉浅大学上课了,怎么样?”
萧沉萸道:“还行?。”
“你真不想公开身份吗?”邵涟道:“你要是开个账号,分分钟比过?萧元漓,哪至于受她的气。”
萧沉萸默了片息:“以后再说吧。”
“那事儿都过?去四年了,”邵涟正经了些:“高考英语缺考,大学过?成这?烂样,已经够了,我始终认定,那跟你没关系。”
萧沉萸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忙去吧。”
挂断电话?。
她往回走时,脚下扫过?一只猫。低头去瞧,发现是那只玳瑁。
她想摸一把,但猫肥而不钝,速速溜走。
也不知她的八字正不正常,要是碰了猫,能不能克一克哪个倒霉蛋。
萧家?那二老克不成,克克继妹也行?。
玳瑁猫已经跑没影了,她眺望了会儿,便要往宿舍走,却没想到?看到?了静立于石径尽头的秦荔。
秦荔怀里抱了本书。
她微微睁大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不知何时起,走哪儿都会碰上秦荔,这?姑娘阴魂不散似的,总会出现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她心下纳罕,步子未见停顿,一直往前走。
经过?秦荔时,将人当了团空气,直接略过?。
天蓝风轻,云卷云舒,踩在石径上的脚步声像绣花针穿过?绸缎,阳光铺洒下来?,周遭一切变得奇幻瑰丽。
秦荔垂着的手?食指微动,恰在此刻,风过?时吹得萧沉萸那件衬衫飘动起来?,衣摆不轻不重落在她手?背上,布料擦过?皮肤,牵动心绪。
秦荔没有午睡习惯,拿了书就往教室走,原是想着中?午三小时的休息时间?,能够看完一本书,在路上碰到?萧沉萸完全是巧合。
到?了教室,戴上耳机听贝因发来?的语音。
贝因说:“孟家?那边好?像没什么要盯的了,孟西阳被官方除名,他女儿也停职回家?。我还以为孟雪意出山能掀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转眼间?让人家?打趴下了。”
孟雪意刚接手?孟家?时,就开始拓展集团业务,做了不少与传统文?化有关的产品,榫卯、紫砂、根雕和酒艺糕点都有涉猎,那一阵,所有人一听到?孟家?的名号,都不自觉肃然起敬,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个长良心的资本家?。
但后来?,不少人出来?举报,关于孟家?暴力抢夺配方和设计图的消息越来?越多,名声陷落,孟雪意也退出孟氏经营,行?踪不定。
四年时光,兰宜大多数人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再者?,当年于暄和孟家?没有任何交集,秦荔的生活圈子也有限,对孟雪意这?号人物并?不很清楚,现观她出山之后的所作所为……与秦海业合作、唆使孟西阳抄袭‘迎友’和‘拥月’,都显得此人浪得虚名。
秦荔一面想着不可轻敌,一面又觉得不足为惧。
贝因又发来?一条语音:“说到?这?儿,我觉得有件事也很奇怪,萧玉痕那个影视公司都快倒闭了,还琢磨着买版权开项目呢,她派人天天堵在杏实出版社,那邵涟门不敢出了。”
“你说,”贝因停顿了下:“《夜天女》的作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多人在她那儿吃了闭门羹,愣是没扒出人家?半点隐私,最?近发生的事都跟这?个蕉荫有关,我觉得她不简单,你说会不会……”
贝因说出自己的猜测:“蕉荫就在你们身边。萧沉萸?”
毫不夸张,听到?这?里时,秦荔心跳骤停了一瞬。
但很快,她否定这?个答案,回去两个字:不是。
贝因发来?语音:“你怎么知道不是?就像她不知道你接了于总的侦探所一样,你也不知道她就是上了教科书的作家?。”
秦荔那么笃定自是有原因。
萧沉萸经常参加作文?比赛,市里的,省里的,全国的,每一份她都存下来?了,时常会翻看,《夜天女》的文?风与之相差极大,完全是两种风格。
萧沉萸的文?笔带点古韵文?言味道,婉转柔和,主在抒情,她高中?还做过?抒情传统的课题。而蕉荫则是笔触冷淡,叙述之间?极少带主观情感,每个角色说出的话?都那么顺理成章,完全看不到?作者?加工的痕迹,留给读者?的讨论空间?很大。再者?,《夜天女》中?有关传统服饰、茶艺、手?工、盆景和美食的部分都很精妙,据她所知,萧沉萸完全不好?这?些,以往的文?章中?也从?未提及。
最?重要的一点是,蕉荫的文?中?对世间?疾苦有一种超脱的理解,见众生苦,知众生苦,却不以众生之苦为己身之苦。即便女主进入瘟疫遍地的城中?,在确认自己无力救人后,她连夜跑了,中?间?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秦荔第一次看这?本书时,于暄离世已经一年,她明里暗里没少给秦海业使绊子,秦斐和秦飞宇更是在她手?上吃了不少苦。
她那时候十八岁,尽管不是个心肠纯洁的好?人,但做了那许多事时,夜里难免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