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和少年快速地过了几招,不过一瞬,已经分开,只不过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冰冷骇人,相柳却很闲适,根本没用力,只微笑着说:“小夭,你可还认得这只小野兽?”
小夭每天要见的人可多了,见过的奴隶也不少,看到少年少了一只耳朵,想起了他是谁。
“你是左耳。你记得我吗?”小夭说。
左耳点头,他早已认出来了小夭,却对她身边危险的相柳有些防备。
左耳低下头愧疚不安地说:“我不知道是你,我不该答应阿翁。她说有个救命恩人要报答,我和她是朋友,就答应了接应她。”
信天翁瑟瑟发抖,对方只是让她等着让一个来找涂山璟的女人然后杀掉,却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夸张。
相柳倒也没问小夭谁是真凶,一般来说这种事小夭早就想明白了。他们现在仿佛是为了荡平涡流顺带来玩。
哦,涂山璟好像还在海底。
幸好信天翁是左耳的朋友,不然今天她就能喂毛球了。
毛球很是不满自己看上的食物就这么没了,自己哼哼了几声飞去抓了几只海上的大飞禽,藏到船尾去啃了,血腥味和嚼骨头的嘎巴声弥漫。
信天翁害怕得快哭了,左耳脸色很不好,小夭低声问相柳:“要不让毛球换个地方进食?”
相柳瞥了小夭一眼,笑道:“毛球,听见了吗?”
毛球乖巧地抓着食物飞走了。
小夭习惯血腥味,相柳也倚在栏杆上,但左耳却提了水,想要刷洗甲板。
左耳问:“以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呢?你叫他‘邶’。”左耳虽然见过防风邶的脸,但是并没有和相柳联系起来。而且让左耳奇怪的是,小夭明明和邶在一起,可是现在却和另一个很危险的家伙在一起。
左耳把邶当作了同类,很关心他。
小夭突然问:“要是他已经离开了我们,你该怎么办?”相柳突然转头看向小夭。
左耳问:“你会想念他吗?”
小夭面露伤感,说:“会。”
左耳笑了,对小夭说:“他会很开心。”
小夭瞥了一眼相柳,“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在乎别人的想念?”
左耳明明不善言辞,却激动地说:“我们从来都不怕死,我们什么都不怕。可我们怕黑。如果我死了,有一个人会想念我。这里就不会黑了,很明亮很开心!”
小夭似笑非笑地问相柳:“他说的对吗?”相柳转头不看她。
小夭对左耳说:“我刚才骗你的,邶还在。”小夭示意相柳。
左耳难以置信,放下防备近距离细看相柳,除了发色,确实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你真的是邶!”左耳震惊。相柳的身上全是血腥和杀戮的味道,危险得令人害怕,和那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截然不同。
相柳本来平日里没有那么别扭,可惜今天小夭看了他真身还能言笑晏晏,九个头有点迷糊,别扭得紧。
小夭对左耳说:“你若是没有什么生计可做的话要不要来当兵?”
左耳问:“你们需要吗?”
小夭倒是坦然,说:“好像不需要,只是你在这流浪,为了一点钱就能做杀手,朝不保夕的,不如来军营,虽然苦,但是有吃有穿,以后有喜欢的女孩子我帮你提亲。至于你朋友,我放了她。”
左耳听见女孩子,苍白的脸颊红了一瞬,他紧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看小夭和相柳。
小夭笑了,很多很多年前,相柳或许也是这样子,看似狡诈凶狠,却又质朴简单。小夭下意识地去看相柳,相柳侧身而立,望着海天深处,唇畔含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却不看她。
信天翁被放走了,左耳留下,左耳第二天才明白同伴之前为什么这么震惊地看着他。
璟最后被暗卫们打捞到了,他还留着一口气,小夭让小八拿出带着的灵药给他,又给他诊治了一下,发现他是被暗杀后又不知道怎么来了这里,然后被涡流边缘所伤,所幸逃脱及时,没有卷入涡流,鱼丹的时辰却到了,在水中窒息,幸好被附近的鲛人给救了。
出了船舱,小夭看见月亮正从海面升起,刚过满月之日不久,不仔细看,月亮依旧是圆的。小夭指着月亮,对相柳说:“你看。”
相柳一直看着她,动都没动,左耳倒是扭过头,看了看月亮,说:“很圆的月亮。”
抵达岸边的时候,所有人都饿了,小夭觉得难得出门,下令就留在海边捕鱼吃。璟尚在昏迷,但是小夭天材地宝多,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小夭写了封信,让鬼方家的人护送璟回西炎。
暗卫们都下海比赛抓鱼了,只是不用鱼丹,比得就是水性,相柳只坐在篝火旁负责烤鱼。第一批鱼已经被烤得金黄,鱼油一滴滴落在火焰上,发出嗞嗞的响声。
小夭本来就在海里能自如活动,只是海里的鱼游得很快而且海很大,不像湖泊里那样限制,很比拼体力,她抓了一只不大不小的鱼,此时湿漉漉地拿着鱼回来,眼巴巴地盯着烤鱼,垂涎欲滴地问:“我能吃吗?”
“你自己说的自己抓自己吃。”相柳不买账。
有两条鱼是一个暗卫抓的,还有一条是另一个暗卫抓的,相柳就这么平易近人地帮人家烤。暗卫们汗颜,他们是很愿意让给小夭,但是相柳这么说,小夭也没反对,两人根本不敢插话。
“那你自己怎么不抓?”
“谁来烤鱼?”相柳挑眉,继续不紧不徐地翻着烤鱼,左耳在一旁帮着剥鱼鳞。
尊贵的辰荣王陛下没说话,把鱼扔给左耳,义无反顾地又下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