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究底,幕后黑手要除、咒术师高层也要除,先后顺序的问题而已,对他们来讲是无所谓的。
同种田长官约定了时间,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于第二天上午九时许到达内务省。
听了坂口安吾的汇报,种田长官面部肌肉僵硬,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终固定为“啼笑皆非”的表情。
“这可真是……”种田长官闭眼,按着太阳穴:“我知道咒术师高层不大聪明,就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可以不聪明到这种程度。”
“现在可不是抱怨这些的时候哦~种田长官——”太宰治低着头将手机熄屏,才撑着半张脸对种田长官笑道:“他们的头脑已经被近在咫尺的权力浸泡太久太久了。”
种田长官手指不受控制的猛地蜷缩了一下。
他到底是政客,对特定讯息总有着敏锐的感知,他怎会听不出太宰治话语之中透露出的深意?
种田长官的视线扫过保持缄默的坂口安吾,看起来这是将一切全部交给太宰治决定了啊……
既如此,便不能再以“轻松”的态度,继续交谈了。
种田长官叹了口气,内心一阵哭笑不得。
他已经习惯和他们亲友三人玩笑似的说话方式了,骤然严肃起来,他反倒有些不适应。
——罢了。
种田长官的目光固定在太宰治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容上,他眯了眯眼,眉梢眼角尽是属于政客的犀利。
他重复着沉声反问道:“近在咫尺?”
“诶,近在咫尺。”太宰治话音平淡。
——与此同时——
“羂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里梅面无表情地停下跟随地脚步:“没有记错的话,宿傩大人的受肉已经准备好了,何需再去寻找?”
“不行,年龄太小,并不适合。”羂索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在“有受肉”的前提下,再去费心劳力。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再这样耽搁下去,我迟早会被发现。”
闻言,里梅的瞳孔震了震:“你的意思是?”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总监部那群老家伙太没用了。”羂索道:“托他们的福,不出意外的话,检察官的调查进度该加速了,到那时……”
羂索危险地眯起双眼:“别说复活你的宿傩大人了,我迄今为止的全部谋划都会付诸东流。”
“里梅,尽快找到合适的受肉、复活你的宿傩大人、再趁乱封印六眼——”
羂索笑了笑,他俯下身,眸光暗沉地盯住小孩的双眼:“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你要拒绝吗?”
里梅用看死人的眼神回望向他。
对此,羂索一派轻松。
“怎么会拒绝?在宿傩大人成功降临于世前,我们是“无法背叛彼此”的关系啊。”里梅也笑了:“好了,放轻松,羂索,宿傩大人的受肉,去哪里寻找?”
羂索深深地看了小孩一眼,他直起背脊,放眼西望:“若想做到“完全”保密,东京这边的人是不能动的。”
“不过——”羂索眯眼笑道:“横滨那里不是有许多异能者吗?能够成为诅咒之王的受·肉,对异能者来说,是多么荣幸的事啊。”
——内务省内的谈话仍再继续——
太宰治仍是那副歪歪斜斜地坐姿,甚至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全无“正在谋划阴谋诡计”的自觉。
太宰治忽地垂下眼睫,不如说,这才是他擅长的……宛如呼吸般习以为常。
“咒术师高层啊,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权力,说到底是属于内务省的吧?”
太宰治本就平淡的声音,变得愈加索然无味起来:“当初应该有签订“从属”协议的呀,内务省想要“明确”、究竟可以从协议中获得些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啊,这番话并无错处,但是……
种田长官闭上眼,极快地吸了一口气,掀起眼皮,眼神犀利地盯住太宰治道:“太宰君,若失败了,内务省与咒术师高层之间,也就没有体面可言了。”
“噗——”太宰治被逗笑了,双肩也伴随着外泄的笑音颤了一颤。
不过,这笑音被他忽地止住,随之一起消失的是他外露的所有情绪。
太宰治缓缓地抬眸,种田长官清晰地看见他鸢色的眼底当中泛着的冷意。
“种田长官,不会以为现下咒术师高层和内务省还有什么体面可言吧?”太宰治歪过头,眸光黑沉:“没有了哦,打从乐岩寺嘉伸得出“内务省决意插手咒术界事务”开始,便没有了。”
种田长官不明白这一点吗?
不,他当然明白。
现在的情况是:即使内务省出面明确告知咒术师一方的高层,内务省“绝无插手咒术师内部事务”之意,想必他们也不会相信。
更遑论……
种田长官面色凝重,内务省与咒术师高层之间的体面,打从一开始就仿若一栋纸做的房子,经不得半点风吹雨打。
现下正是风吹雨打之时,咒术师高层一方恐怕已经在谋划、怎样挣脱内务省这近乎为“无”的桎梏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有多么不愿意再一次看到混乱的局势,他唯一的选择也只有接受并提供一切支持。
“我明白了,我会和上面说的。
上面对咒术师一方“无法无天”的行事风格多有不满,拒绝的可能性很小。”
种田长官发出一声叹息,目光带着嫌弃,在两个小混蛋的脸上来回扫视,他狠狠咂舌道:“你们,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