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刘世培喊来方朋,夏初浅着急地钻进车里,很快,黑色卡宴沿着林荫路消失不见。
少年收回视线,垂眸看手中的书,他往前?翻页,翻到小王子风情万种、娇弱多疑又虚荣带刺的红玫瑰。
他在红玫瑰旁边画下一朵玫瑰,花萼染成?绿色,花瓣没上色,瓣瓣纯白。
再画一个罩子,为它遮挡冷风吹。
夏初浅火急火燎赶去住院部,李小萍躺在病床上,左脚裹着厚厚的石膏,悬空吊起。
董童戴着黑口罩黑鸭舌帽,坐在床旁边的小方凳上,望向夏初浅的眼神加倍阴沉。
“李阿姨!”夏初浅一把?握住李小萍的手,愧疚溢于言表,“你干嘛去修窗户呀!我在窗户缝里塞了海绵条,已经不漏风了,房间不冷了,李阿姨你……”
她喉头哽咽,极轻地摸了摸李小萍缠成?粽子的腿:“摔成?这?样怎么办啊?多疼呀!医生怎么说?伤哪里了?严不严重?会不会留后遗症?”
“没事儿,浅浅,阿姨就是轻微骨裂。阿童夸张死了,瞧把?我们浅浅吓唬的。”李小萍回握住夏初浅的手,有些强颜欢笑,“医生说住天回家养着就行,不打紧。倒是你啊,窗户坏了都不跟阿姨讲,太见外了!”
“还是阿童关心你,他跟我说的呢!唉,都怪阿姨没能耐,没赚钱的本?事,请不起师傅换窗框,自己修吧,又笨手笨脚,爬个梯子都能脚滑摔下来,这?么简单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净给你们添麻烦。”
李小萍唉声叹气,眼角泛泪。
一番话,听得夏初浅心口堵得慌,她连忙摇头:“李阿姨,你别这?么说……”
“唉,阿姨当初信誓旦旦对你爸妈承诺,一定照顾好你,你看看阿姨就爱说大话,连个像样的卧室都给不了我们浅浅。”李小萍打断,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浅浅啊,你别嫌弃阿姨家。你知道?阿姨一直都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对待,把?能给的、最好的都给我们浅浅……”
听着李小萍滔滔不绝的声情并茂,熟悉的窒息感如凶猛洪水淹没夏初浅。
她怎会不知李小萍一个单亲母亲,拉扯她和董童两个人长?大有多么艰辛不易?
甚至,李小萍年轻时,有过三两个男人不介意她离婚追求她,他们可以接受董童,但接受不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她,被她这?个拖油瓶拖累,李小萍没有再婚。
她感恩李小萍收养了她,没让她孤苦伶仃。
可大山般的负疚感一直重压她,年龄越大越粉身碎骨,尤其是下定了那?个决心后。
六点?多,夏初浅下楼去医院食堂打饭。
董童起身要走,听了一下午李小萍的哭诉,他着实受够了,他讨厌母亲这?样哭哭啼啼的,掉价。
他更讨厌李小萍瞎说,他分明?就没有关心夏初浅冷还是热,她房间窗户坏了的事他随口一提罢了,李小萍说得好像他故意舔夏初浅似的。
太自卑的人,一点?点?低姿态都觉得尊严被践踏了。
李小萍叫住董童,压低音量说:“儿子,浅浅快毕业了,喜事一件。酒席不急着办,你俩要不先把?证领了?快过年了,咱们三喜临门。”
董童焦躁地吼道?:“急什么啊!”
他打算再做一次面部修复手术,等模样好看点?了再举办婚礼、拍结婚照,家里目前?没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