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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崔竹喧微微蹙眉,本能地觉得面前人的反应有些不对劲,连收到她的《往生咒》都面不改色,现今却一副脆弱的模样,难道是她刻意戳了他的痛处导致的?

“大婚之前,我的眼疾必能痊愈,”他忽而握住她的手,声音恳切,“你以前如何,我可以不管,但以后——”

她立时捕捉到了关键词,“以前?”

他那副低眉敛目的姿态瞬间收敛起来,攥着她的手,强硬地将她拉近,“反应这么快,簌簌很在意他?还没有玩腻?”

“你知道什么?”

“知道所有应该知道的,”蓝青溪轻笑一声,声音却带着冷意,“你与金玉书在白原洲认识,上了金子熹的船却在河心逃离,在城中客栈订房时,也是两人同行——簌簌当真生了一副好皮相,不止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连恶名昭彰的水匪见了你一面,都愿受你差遣,为你出生入死。”

“但你做事实在不够谨慎,通匪可是桩不小的罪名,我能查得出来,官府也能。”

崔竹喧立时反抓回去,冷声道:“你用这个威胁我?可笑,想定我的罪,区区一个樊川郡守可不够格,若呈到京师,这么荒唐的罪名,你猜御史是会上折子斥责我这个足不出户的贵女,还是弹劾你蓝氏编造罪证,肆意诬告?”

“簌簌这可就误会我了,”蓝青溪伸手去摸她的脸颊,不出意料,被恶狠狠地甩开,他不仅不恼,反倒低低地笑出了声,“你我有婚约,你迟早会嫁给我,我怎么可能会去构陷自己的夫人呢?”

“我只是,做了一个为人夫应当做的事。”

“你干了什么?”

“替你,消灭罪证。”

*

白原洲,渡口旁。

范云背了满满一大包袱的蒸饼等在树下,距离约好的时间已过去两个时辰,江上仍是未见那群水匪的踪影。

暮色渐起,终有船只破开夜色,她踮起脚尖,望见的却是——

第60章060以人为猎你甘愿为他这么一个……

范云渡河了,即使,还没有等来寇骞,但大约,也等不来了。

身旁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哭和闹都止了,只是神情麻木地躺着,天还未亮,这是难得的休息时刻,她蜷在营帐的边角处,身下是带着潮意的泥,湿软的土黏在脊背上,渐渐渗进里层的衣料,将里里外外染得污浊不堪——这原是她万分爱护、舍不得沾上泥点的新衣。

她该闭上眼睛的,可目光却固执地望着帘幕飘动时露出的缝隙,缝隙外,是她肖想多年的河的对岸。

不灭的火光通宵达旦,确实热闹极了,偏那份比白原洲胜过千倍百倍的热闹里,是多到数不清的铁甲与利刃。

她曾试着挣开绳索,趁夜奔逃,可炽火烧透夜色,行踪无从遮掩,骏马奔驰疾步,前路围追拦堵,篝火前的将领尚未把一壶酒饮尽,她便被马蹄踹进泥里,挣扎着爬起时,十指被长靴碾过,她甚至连那人是谁都没看清,只记得声嘶力竭的哭喊,来自她,还有鄙夷冷漠的嘲笑,来自他们。

外面,一点也不好。

她想回白原洲了,可是,她回不去。

*

骏马飞奔,疾风吹拂,车轱辘一圈接着一圈,从繁华的街巷驶向静谧的山林。

金缕撩开车壁的帘幕,将沿途的景致看了一路,感叹道:“早听闻樊川郡守清正廉洁的美名,如今一看,竟是同传闻里分毫不差。别说郡城,就是这些没什么名气的小县里,也找不出一个乞丐来,像咱们虞阳,每年入冬时,还要给那些乞丐、流民施粥呢!”

崔竹喧抬眸看去,微微凝眉,她曾在叔父的书房中看到过卷宗,樊川郡历年来所交的税收排名都在前五,治下百姓生活富庶,安居乐业不足为奇,但一个乞丐都没有,便是天子脚下的京都也做不到。

难不成是这里兴建了什么安置流民的处所?故而,这街面上才没有乞儿?

正欲寻个人来询问一番,马车却倏然停下,帘外的侍从恭敬地行礼,道:“崔女公子,猎场到了。”

她只得将飘散的神思收回,在金缕的服侍下,踩向车架下的矮凳。

柔软的绸布自矮凳的底部一直铺向猎场中央的高台,青绫步障自她现身那刻起便已高高竖起,为遮挡不甚炽烈的阳光,为遮挡不算寒凉的秋风,更为遮挡猎场两旁意图窥探的目光,直至她于高台上落座,步障才一条条撤去,更换成一面金漆点翠屏风。

篷顶架着层层叠叠的蜀锦,身后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摇动手中的长柄扇,崔竹喧浅饮了一口金橘团饮,目光透过屏风往外看,瞧不太真切,只能见到些模糊的人影,周边围着一大圈的,是护卫的兵卒,三三两两分散立着是准备上场的世家公子,至于新涌进来的一大批——

崔竹喧微微蹙眉,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金缕也不知道,支吾半天说不出个答案,于是往边上绕开几步,将眼睛探出屏风外,便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麻绳缚住双手,如同蚂蚱般被串在一起,“好像是囚犯。”

“囚犯?”崔竹喧不禁将眉蹙得更深,囚犯要么在牢中监禁,要么被流放荒地,要么被处以死刑,哪一项都和这猎场无关。

“好像又不是。”金缕一时有些犹豫。

那些人手腕上的麻绳被挨个解开,队伍稍稍松散了些,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道破空的鞭声,尚来不及多思,更多道鞭声纷踏而来,落在泥地上,落在木柱上,落在皮肉上,痛苦的嚎叫声,恐惧的呼喊声,惊惶的脚步声交错在一起,上一刻还可称一声风景秀丽的猎场,这一刻便成了惨不忍睹的刑场。

偏偏,所有人都未提出异议,好似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崔竹喧不知该如何形容当下的感受,只觉一股寒意窜上心头,而后随着流动血涌向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开始泛凉,她声音发紧,“这是在干什么?”

金缕答不上来,只能缩着脑袋退回屏风后。

她忽地转过头,盯向身旁那个一派云淡风轻的人,“蓝青溪,我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些罪民罢了,何须在意?”蓝青溪缓缓道,“簌簌害怕了?”

“……不过是觉得吵闹,”崔竹喧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面上却强装出一副镇定之色,“若是要受刑,放在监牢之中即可,何必拉来这里碍眼?”

“樊川郡的一些风俗而已,很快就结束了。”

崔竹喧抿着唇,心里仿佛有一只虫子在不停地蠕动,所幸,那些囚犯已四散奔逃,闯入山林,而身后持鞭的衙役只驻足原地,没有要追赶的意思,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恍惚闻得弦响,循声望去,就见一支箭从高处俯冲而下,不偏不倚,正中罪民的脊背。

她瞳孔一缩,猛地起身越过屏风,中箭人头朝下地栽到泥里,两条腿还维持着奔逐的姿势,连同两条胳膊费力地挣扎着,如同一尾被砸上岸的鱼,一下一下地扑腾着,只是让自己离死亡愈来愈近。

一片猩红触目惊心,周遭的欢乐氛围却愈发浓重。

她怔愣地望向射箭的方向,跨着高头大马的锦衣人,正慢悠悠地将长弓背回背上,分明日前还在道上吹曲博她一顾,现今却呼朋引伴地夸耀着自己的“百步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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