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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丁洪部下杀干净了,咱们的人死了三个。”

寇骞用布条缠住伤口的动作顿了下,眼睫微颤,手指翻动,系好绳结,声音无甚波澜,“都拖到一块儿,烧了吧。”

阿树应了声,招呼着尚且能动弹的人去干敛尸的活。

寇骞把刀收回鞘里,扶着左肩,慢慢悠悠地走到赤南洲唯一一个幸存者面前,蹲下身,暗色的眸子幽深得宛若一方寒潭,盯得人寒毛直竖,面上尚残余着未能抹去的猩红,唇角却已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金玉书,我没记错吧?”

被唤到名字的人忍不住瑟缩一下,双手抱着头,试图将整个身子蜷得更小些。身上的锦缎泡了水、沾了泥、破了口,发髻将散未散,左边垂下三条,右边落着四缕,好端端的一位富贵公子,忽而成了个难民模样,好不惹人怜,可寇骞不怜。

他没什么耐性地拧起眉,语调更冷了一分,“说话。”

金玉书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张了好一会儿的嘴,才有一点声音从喉头里流出来,细若蚊蝇,“没、没记错。”

“那就好,”寇骞道,“你的手下许了我些金子,求我来救你。”

“真、真的?”金玉书咽了口口水,灰败的眸子里突然有了一点光彩,求生的本能作祟,他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去攥住他的衣角,“你带我走,我一定、一定把金子给你!我们现在就走!”

寇骞看着他,倏然轻笑一声,下一瞬,便有刀刃架上来他的脖颈,“手撒开。”

那双手仓惶退去,寇骞低眉,拂了拂自己远比他的手更脏的、满是血污的衣摆,可惜无甚成效,大抵还是得用上好些皂角揉洗,又或者,连皂角都洗不干净。

“除了金子,我还想要一样东西。”

“只要不是我的命……都、都行。”

“要你的命做什么?”寇骞歪头看向他,声音温和,“我说了,我不喜杀人,你不信我?”

鸡皮疙瘩一下冲到头顶,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金玉书跪伏在地上,也顾不得沙砾会不会划破皮肉,胡乱地叩首,“我、我信的!”

一瞧就是副被威胁恐吓出的模样,寇骞敷衍地笑笑,并不过多计较,“你那条船回航时,帮我送个人去虞阳,编个像样些的身份混过搜查,平平安安地送到,可以吧?”

“就、就这样?”金玉书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过去,生怕又是这凶恶的匪寇用来耍弄他的把戏。

寇骞动了动唇,下意识想再嘱咐些什么,可默了半晌,反倒将刀刃与他的皮肉贴得更严实些,“若是你没做到,我保证,带着你金家旗帜的船只,但凡敢渡松荆河,便别想留一个活口。”

“一定!一定!”

金玉书仓惶地竖起三根手指,将所有恶毒的誓发了个遍,直至声音嘶哑,喉间再吐不出任何声音,这才换得刀刃放下。

刀回了鞘,杀人如麻的水匪转身就走。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夜风一吹,方惊觉冷汗已渗湿了衣料,他踉跄地爬起身,轻手轻脚地缀在后头,偏偏此时,两日夜滴米未进的肚子却开始鸣叫,在这片寂然中突兀至极。

他浑身一僵,惊恐地望向前头忽而驻足的水匪。

孰料,那人只是低眉在怀里翻了翻,扔过来一块油纸包,他颤巍巍地打开,是几块豆糕。

“便宜你了。”

那水匪道。

*

白原洲的太阳底下,晒着一大一小两只落汤鸡,衣裳倒是换了干的,但头发还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即使如此,大的那只也还要固执地在头顶撑把油纸伞,说是头发一会儿便干,可晒黑就不易白了。

范云拗不过她,也腾不出功夫再劝,忙着将紫花地丁放进石臼里捣碎,而后用木签子取出来,小心地敷在她们的患处。

“得亏你们跑得快,投了河,否则被叮上百十下,就在白原洲找块地埋了吧!”范云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也想不到早上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早饭的人,一个转身,就能折腾成这副模样,“你说说,你们好端端干嘛要去招惹一窝蜂?”

崔竹喧疼得直吸气,低眉看着手背上鼓起的大包被抹上浅紫色的汁水,那股子火辣辣的痛感才勉强消退了些,支支吾吾道:“家里食材不够,我想着去取些蜂蜜。”

“不就是要个甜味么,吃点饴糖不是一样的吗?”范云没好气道,又瞪向边上的小落汤鸡,“还有你,崔娘子是外人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跟着她胡闹,也不怕寇郎君回来收拾你!”

阿鲤扁了扁嘴,将头埋得更低。

“不关她的事,她都是听我的支使。”崔竹喧辩解道。

“她若是不贪嘴,哪能闹出这档子事?”范云将最后一点药汁挖出来,敷在阿鲤的脖颈,两条眉几乎要拧成了栓船用的麻绳,“那什么吃食別做了啊!这几天将就吃些,等寇郎君回来,要吃什么,托他去寻便是,可千万别再犯险了!”

两个人兴冲冲出门,满身伤归去。

蜂巢倒是捡回去了,可被烧成黑不溜秋的模样,同烧焦的木头也无甚区别,同橘子皮、碎叶子扔到一块儿,成了厨房里新的一摊垃圾,合该找个空档丢出去才是。

然而今日已无了那份兴致,天色刚暗,便各自躺下。

许是这两天绕着整个白原洲跑,累得很了,阿鲤没一会儿就睡熟了,崔竹喧则是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伤处隐隐作痛是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别的。

明明是她挑起的和吃食有关的话头,也是她承诺要做紫苏水,找食材、取蜂窝,通通是她的主意,阿鲤从头到尾都是依她的计划行事,结果不仅被蜂蛰,还替她担了骂。

早知道、早知道她还不如承认自己不会下厨算了,最多被笑话两句罢了,又不会少块肉,哪至于搞得像如今这般难堪?

借着窗棂处透进的月光,她轻手轻脚地坐起身,低眉去数身上红肿的伤口。

左手背上两个,右手手腕上一个,脖子上一个,每个都又疼又痒,难受得很,她是这样,阿鲤肯定也是。

她该补偿下阿鲤的,可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寇骞,她总不能拿着寇骞东西,冠上她自己的名头送人,思来想去,她能给的,便只有紫苏饮了。

崔竹喧小心翼翼地挪下床,踮起脚尖走出卧房。

今夜月色清亮,不必点灯,也能将院子的路瞧清楚,她一路奔着厨房去,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盘算着紫苏饮的步骤。

先将紫苏叶洗净,然后和甘草、陈皮一起下锅煮,倒出来稍稍放凉,最后兑上蜂蜜。

她推门而入,下一瞬,是紧扼住喉骨的一只手。

浓重的腥味涌进鼻头,她抬眸,对上一双凶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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