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书颜只觉得,今天的雪好像又凉了些。
这样不由分说的道歉,这三个月发生了无数次。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墨暄眼里成了穷凶极恶,做什么都是错的人。
忍着酸涩,抱着最后一点期待,她小心翼翼解释。
“小叔,我真的很想跟你好好相处剩下的时间,可你能不能稍微对我公平一点,魏如音被扎破手真的不是——”
“够了。”
墨暄连听都不愿意听。
只冷眼吩咐:“佛曰八苦,我应该教过你戒怨戒憎戒恨,你若还认我这个小叔,就自己回去跪祠堂。”
这意思,就是认定她是错了。
华书颜没有违抗,回到禅院就去跪了祠堂。
说是祠堂,其实是一间供奉了华氏一族长明灯的厢房。
每一盏长明灯旁都是一个冰冷的牌位,在珠穆朗玛,人死后都是以天葬为荣,但大家都排斥华氏一族的人进洞穴天葬。
因为华氏一族专出为情所困,求而不得的疯子,爷爷,小姑,阿爸都因为伴侣去世,死于自杀。
如今,也轮到了她……
现在想想,死于雪崩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只是,她已经是华氏一族最后一个人,死后连个立墓碑的人都没有。
至于小叔……
华书颜苦涩笑笑,他都已经讨厌到多和她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大概是不乐意她死后还叨扰他吧?
跪在蒲团前,华书颜往之前带进来的无字石碑上,一刀一刀刻下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脑海都是和墨暄的曾经。
给她念善恶慈悲,每天用心给她讲经文的小叔。
半夜,她想阿妈阿爸哭泣,把她抱在怀里哄的小叔。
知道她被人骂做小疯子,牵着她的手,夸她永远是最纯洁吉祥的‘白格桑’的小叔。
第一次来大姨妈,误会自己要死了,她哭着找上小叔,那红着脸手忙脚乱为她买卫生巾的小叔。
……
刻完‘华书颜之墓’五个字,天亮了。
阳光透过格子窗,落在华书颜满是泪痕的脸上。
门突然在这时候被打开。
墨暄急匆匆走进来,只扫了屋内一眼,就脸色大变:“华书颜,你在祠堂呆了三天三夜,就为了刻墓碑咒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