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想让他知道呢。
她将手边的长枝缓缓勾低,打哑谜般地歪头问:“同一株树上的枝叶,也会有相见的一日吗?”
“不会。”他答得无比干脆,“青溪白石不相望。”
“这是什么?”
只有凭空对话,她没法想象出他口中的诗句都对应怎样的字。
“小李的一句诗。”
她微微蹙眉,撒娇道:“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他的。”
他认真思索片刻,“这么说也没错。不喜欢他脍炙人口的那些句子。太直白了,没有意趣。”
“一寸相思一寸灰?”
“此情可待成追忆。”他道。
“那你喜欢什么?”
他张口似要作答,却转而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想……大概……”她磨着双膝低下头,“大概是想更了解你一点。平时你都不怎么开口,关于自己的爱好之类的。”
语声落下,膝边的丝袜还窸窸窣窣相蹭。
“这样啊。”他将手撑在墙面,轻佻地靠近几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
叁言两语之间,反变成他来套她的话。
她别开脸,在他肩边甩手一推,“哪有这样的。”
他笑,“问不出口吗?不该问的,以前不也问过了?”
“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
他挑起她的下巴,闭着眼稍一倾身,自然而然的,就将生气撅起的唇瓣含入口中。
这猝不及防的一举,顿时将她惊得面红耳赤。
指尖自颈边流连移下,惹起一阵酥麻,直到勾着领口的纽扣,在只差分寸的界限悄然离去。他的人却借势上前。曲起的小腿骤然踢上他的裤边。她无措地伸出手,恰巧撞在他掌间,拢住了按在头顶。
身处闹市中央,这道垣墙绕成的小巷却格外幽静。远处的车马喧阗,宛若涨潮夜渺茫的波声。灯影狭长,游魂样的人比肉身相缠更紧,袅然失却轮廓。
再多的浮躁羞恼,一时都如雨后清圆的水面,荡得无比安宁。
什么气都发不出来。
“大庭广众的。”
最后,她嗫嚅着,对他提出别扭的抗议。
他的心情变得更好,就着灯下微光,欣赏她阵阵泛红的颊色,问:“你害羞了?”
“你是猪。”她踩着他的脚将自己垫高,慢一拍地发觉自己忘了穿鞋,脚上只有一层滑溜溜的丝袜。
这么做不像威慑,反而是赤裸裸的勾引。
他的手臂盈盈一握,即从身后穿过,将柔软的腰肢拢入掌中。
这下进退不得了。
她悄悄收起无处可放的手,下意识碰了碰唇角。
他敏锐地瞧出许多猫腻,换上哄小孩的口气,问:“你以前都没接过吻?”
明知无路可退,她还是将脚往回收,只剩脚趾踮在边缘,像踩住水中将化的浮冰。他生怕她掉下去,将她往自己这边揽。
叛逆的劲偏在此刻冒出头来。她掰开他的手钻出来,趿拉着鞋退开叁步远,皱眉、鼓腮又叉腰,“你少在那小瞧人。”
“说来听听,我怎么小瞧你了?”
“我——”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虚张声势。思绪却被树边飞下的蝴蝶打了岔去,撑满的气势一刹吹破。忘记原来要说什么了。她回过神,干脆破罐破摔起来,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除了你,我连男人的手都没碰到过。你满意了?”
他神色不变,气定神闲走上前来,将她打横抱起,只用一个眼神就止住她的炸毛,“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