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看看闻柏声背着他在干什么。
阳台的门没锁,一拧就开了。
程子争愣了一下,把门拉开。
整个房间的茶味很浓。
仿佛哪家茶庄地下仓库封存的茶包浸水泡开了,浓烈到有些呛鼻了,他忍不住呼吸一促。
闻柏声坐在床上,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青筋暴起的手上拿着一支抑制剂,注射针头又细又尖。
程子争脚步一顿,想起对方那天说的话。
“没有oga的信息素,我只能缩在被窝里给自己打抑制剂,那个针管那么尖,扎在皮肤上很疼,我每次都会掉眼泪。”
程子争的心揪了起来,
来之前他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闻柏声。
气消了为什么不过来睡觉?
不是说要睡觉了吗?为什么骗他?!
现在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他喉间所有的话都消失了,心里只剩下心疼。
闻柏声这个笨蛋,干嘛要一个人躲起来打抑制剂。
打了抑制剂的人大部分嗅觉都会被封闭,人也比平时迟钝,等到程子争走到跟前,闻柏声才闻到他的味道。
蓦地嗅到心心念念的橙子味,他猛地抬头。
看到眼前的人,他滚了滚喉结,定定地看了好几秒才确定不是他出现幻觉了。
“你怎么来了?”他的嗓音沙哑。
程子争拧了拧眉,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闻柏声动作一顿,沉默地把针头抽了出来,试图假装什么都没生。
由于动作太大力,针口处立即沁出了一滴豆粒大的血珠,换做以前,他早就可怜巴巴地把伤口捧到程子争的面前,不让对方搂着安慰个十几句绝不罢休,而现在他看都没看,毫不在意地将抑制剂丢进垃圾桶里。
闻柏声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稳住自己的气息,不让对方看出任何端倪,“我要睡觉了。”
话间都是送客的意思。
程子争嗯了一声,语气极其平淡,道:“我也要睡觉。”
说完这句话,他毫不客气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去,动作一气呵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把闻柏声的无赖学得淋漓尽致。
闻柏声身侧的指节蜷了蜷。
因为打了大剂量的抑制剂,他的手指冰凉,仿佛血液都冻到凝固了。
强力的药性抽拉着他的神经,强迫他镇定下来,大脑就像生满了锈的刀,钝钝的,不怎么好使。
他想婉拒程子争,却怎么都开不了口,这是程子争第一次说想和他一起睡。
两股力量在脑子里不断地拉扯,把里面搅成了一团浆糊,闻柏声缓慢地动了动唇,吐字有些艰难,“你……今晚要和我一起睡么?”
程子争挑眉道:“不可以吗?”
“你都让我陪了你这么多次,你陪我一次怎么了?”
闻柏声沉默了一会,“好。”
他庆幸自己刚才打了第二管抑制剂,至少不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听到对方冷漠的回答,程子争面无表情道:“……哦。”
“睡觉了。”
他拉起被子盖住半只耳朵,背对着闻柏声。
闻柏声定定地盯着身边的背影。
几乎是肌肉记忆,他刚躺下就下意识把手抬了起来,想要拥抱对方。
骤然想到了什么,闻柏声的目光黯了下去,指节顿在半空中。
沉默了片刻,他把手指收了回来。
等了好一会,见闻柏声还是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程子争忍不了了。
再憋在心里只怕会把他憋死。
他把身体转过去。